行无咎这才又重新扬起笑颜。
姚婵蹙起眉头,法力在他体内游走一圈,却并无异常,这反而是最糟的状况,她心下担忧,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问道:“你是哪里出了岔子?能否同我细说一下?”
行无咎眨了眨眼,这他可说不出来,因为他修行根本就没有出问题……
“我也不知道。”他唉声叹气,厚着脸皮恬不知耻地道,“毕竟我现在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
姚婵闻言立刻安慰他:“别担心,总会好起来的。”
心里暗想,也是,毕竟他看起来不仅身体缩了水,连心智也缩了水。
她起身去找梳子,道:“我先帮你把头发重新梳好。”
回来就见行无咎已在椅子上规规矩矩地坐好,十分的乖巧,眨着大眼睛一脸期待。
姚婵忍不住抿唇露出一丝微笑,这大概是他们重聚后她的第一个笑颜。
之前他可从没这么乖过,怎么这次修行出岔子回到幼年时,反倒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她走上前去,将他头上的发带解开,一头微卷的半长发垂落,用宽齿梳梳开,正梳到一半,忽然听人敲门,未等应答便冒冒失失地推了门进来。
姚婵抬眸望去,是张笑意融融的小圆脸,未语先笑,圆圆的眼睛弯成可喜的弧度,只是刚踏进门,笑意就不知缘何忽然僵在了脸上。
姚婵回想了一下,这好像是玉靡的贴身侍女,叫作芳涟。
这张笑脸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行无咎背对着她,姚婵自然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芳涟却看得一清二楚,对上那双阴沉森冷的眼睛,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什么事?”姚婵不解地道。
芳涟干笑两声,在行无咎冰冷的目光中赶紧退了出去:“走错了,哈哈,走错了!”
待门一关上,芳涟却撇了撇嘴。
什么啊,真够不要脸的,惹了姐姐生气就变成这副样子来哄她。
芳涟,或者说小满儿,本是兴冲冲地来,这会儿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心里忿忿不平,就知道吓唬她,威胁她,一肚子坏水儿!
门内,姚婵握着行无咎的头发,还有些茫然:“走错了?”
行无咎仰了仰头,不满道:“这侍女一向冒冒失失的,姐姐不必理会她,我们继续。”
姚婵迟疑道:“我只是怕她泄露了你的身份。”
行无咎想了想,立刻道:“姐姐,你说得对,我们逃罢!”
姚婵:“……啊?”
行无咎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严肃道:“你还得记得吗?上一次芳涟就神秘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薛厄当晚就派人袭击,她很可能有问题,在被人发现之前,咱们还是赶紧逃罢!”
姚婵虽然不解,但她对行无咎有种盲目的信任,闻言立刻急急忙忙地将他的发重新束好,只是匆忙间下手有些不稳,这马尾扎得歪歪斜斜。
行无咎从椅子上跳下来,抓着她的手就要出去,竟似是一刻都等不了。
“姐姐,我们快走。”
姚婵迷迷糊糊地就被他拉着出了门。
行无咎一路带着她躲避巡逻的守卫,小脸绷得死紧,被他这份严阵以待所感染,姚婵也有点紧张。
两人躲在假山里,看着一队守卫渐渐走远。
姚婵压低声音道:“这真的可行吗?”
行无咎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放心罢,路我熟得很。”
不远处,重千华坐在房顶,严阵以待地负责远程操控府内守卫,恰好避开两人,努力营造紧张而不失趣味的逃生游戏。
玉靡坐在旁边,以手遮面,无奈道:“魔君这是又在玩什么?”
重千华淡定地道:“可能是想重温旧梦。”
这就是行无咎为什么独独把重千华留在身边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他沉稳冷静,忠诚又靠谱,还因为无论下达什么样的命令,他都不会追究原因,只会一五一十的完成。
这一点上,向来对行无咎的行事作风略有微词的玉靡便远远不如。
在重千华的悉心安排下,行无咎轻车熟路地把姚婵拐出了城主府的大门。
热闹喧嚣扑面而来。
外面竟是一条极为热闹的大街,行人络绎不绝,两人的出现未引起任何骚动。
姚婵压低声音道:“外面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她记得之前还很清幽安静呢,玉靡不喜他人打扰。
行无咎但笑不语,就刚刚。
这里面无论商贩还是行人,乃至于垂髫幼童,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平民。
姚婵的心神都被他牵制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往来之人,没有人与她对视过,仿佛是有意避开一般。
行无咎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
姚婵现在只觉得事情诡异万分,担忧道:“还是尽快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