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望去,是一名年轻的侍女,此时垂眸静立,面色平静。
“你是……?”
那名侍女行了一礼,却答非所问道:“君上有几句话令我转达。”
姚婵冷下脸:“什么话?”
侍女道:“君上说若是他的阿姐,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姚婵打断她的话道:“如果不是呢?”
侍女声音仍旧平静:“如若不是,那朝荷不过是神界送予他的礼物,让你早点起来给他洗手做羹汤。”
姚婵:“……”
系统098惊慌失措:“冷静!冷静啊!”
姚婵深呼吸了几下,咬牙切齿道:“我做!”
她怒气冲冲地梳洗完毕,接着跟在那侍女身后进了厨房。
也不知道她在里面鼓捣了什么,总之听得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浓烟四起,伴随着一股诡异至极的气味传出,不多时,姚婵端着一碗黑漆漆的不明液体出来了。
侍女瞥了一眼,糊味已经是其最不显眼的缺点,那虾好像还是活的,正挣扎地想逃出这碗可怕的羹汤,每次快要爬出去时,就被姚婵面无表情地拎起来,又丢回去。
“行无咎呢?”姚婵冷冷道,“我去给他送汤。”
侍女静默了一瞬,在心中偷偷为自家君上默哀了几息,道:“跟我来。”
姚婵端着那碗可怕的汤,跟在侍女身后,一路走到一间陌生的大殿,进到内间,行无咎正气定神闲地作画,见到姚婵到来,还对她微微一笑。
姚婵手一紧,强忍住了泼他一脸的冲动。
侍女屏息垂眸:“君上,人带到了。”
行无咎淡淡颔首。
待侍女走后,姚婵“砰”的一下,把手里的汤碗放到他的面前,几滴诡异的浓汤溅了出来,在案上晕开后,现出了里面的不明残渣。
那只虾还在汤碗里垂死挣扎。
姚婵面无表情道:“专门给你做的,喝罢!”
毒不死你!
行无咎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碗散发着诡异味道的不明液体,接着对她粲然一笑,镇定自若地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你……!”
姚婵阻止不及,眼睁睁地见他喉结滚动几下,闭着眼睛尽数喝光,甚至连那只虾都活着生嚼了。
“你还真喝啊?!”她惊愕不已,这人脑子没毛病罢?
行无咎单手捂着唇,闭眼蹙眉缓了片刻,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笑道:“不然浪费了你的一片苦心。”
他放下汤碗,轻描淡写道:“况且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姚婵立刻没话说了。
她别开目光,却不期然地看到墙上挂了一副画,同他整间书房的布局陈设都格格不入,画的笔触粗糙,用纸也简陋,完全不像是行无咎喜好的风格。
然而画上的人,姚婵很熟悉。
一高一矮两个少女,正是当日乔装打扮的她和行无咎。那时他们一起混入商队之中,后续又引发一系列的事情……
回忆起前尘往事,姚婵不禁心软了几分,神色有所和缓。但很快她又重新板起脸来,决心绝不会轻而易举的被他糊弄过去。
恰恰好把她叫到这里,又恰恰好把画给她看,不就是想让她心软么?
行无咎仔细地观察着姚婵的神色,黑眸中似有流光划过。
半晌,他慢条斯理道:“怎么样,消气了吗?”
见姚婵不说话,他捻了捻手指,无措地垂下眼帘,语气中满含悔恨:“昨夜……都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姚婵手指微颤,赶忙握住了拳。
其实今早起来,她平静下来后,心里就开始后悔,不知道自己昨夜和他置个什么气,以至于冲动之下竟然理智全无。
思及此处,姚婵忍不住看了行无咎一眼。
他今日一反常态地束起了长发,玉冠紫袍银抹额,右耳戴了一枚小小的银耳坠,近似一片薄薄的蝉翼,既贵气又闲雅,更显丰神秀逸,俊美不凡。
常年大权在握,一句定人生死,又使他通身气势如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和气定神闲的从容,这种迥异的容貌和气势酝出奇特的魅力,如烈酒般芬芳。
姚婵又淡淡地别开目光,心里冷哼,他倒是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我不过神界一介小小侍从,被进献给你,没讨得你欢心也就罢了,哪里还敢生气。”
一句话让她说得讽刺意味十足。
没成想,行无咎却淡淡颔首,漫不经心道:“这话倒也没错。”
姚婵:“……”
这是蹬鼻子上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