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军官,在外头晃悠了一圈,才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营房。
等候在那里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军官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图纸?”
小胡子军官摇摇头:“不,他只运了点儿违禁品。”
跟飞机比起来,那根本微不足道。如果那样算违禁品的话,那么从舰队里头流出来的。
金头发军官大踏步地走起来,马靴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这不可能,昨天资料库动了,我在有线电视监控系统里头看到了。”
小胡子军官十分不耐烦:“那又怎样?船厂的资料库又不是墓穴,谁也不能走进去。”
“他们肯定动了资料柜。我可以保证,绝对是乌里扬诺夫斯克的资料库。”
小胡子军官对他狂热的眼神不以为然,甚至笑出了声:“哪里来的乌里扬诺夫斯克?那不过是一堆美国人都不愿意买的废铁而已。”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如果不是深谙中国商人随时都爱塞钱的习惯,他根本就不愿意跑这趟。
金发军官焦急起来:“你不可以这样,阿斯拉耶夫同志,这事关……”
“我早就不是你的同志了。”小胡子军官神情冷漠,“谢天谢地,该死的乌共终于完蛋了,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做礼拜。”
他做了个送客的手势,金发军官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你觉得,他千辛万苦跑到乌克兰买一辆飞机,就为了拖几箱军火吗?藏在底下的肯定是航母的图纸!”
小胡子军官嗤笑了一声,直接要求对方离开:“这只不过是他送给将军阁下的见面礼而已,没什么好稀奇。”
等到金发军官离开以后,他再拨打电话,得知被中国人买走的“报废”飞机已经离境。
小胡子军官捏着手中的美元卷,冷漠地放下了电话机。
关他什么事,就是拦截也是空军的事情了,他才不会平白无故去得罪将军。
他早就不是不畏牺牲的共产党员了,中国与军队的利益放在个人之后。
小胡子军官不知道的是,即使他此刻想方设法拦截到飞机,也找不到诡计多端的中国商人身影,因为他已经改乘船只,行驶在黑海上。
在飞机离开乌克兰的同一天,由航母改造成的商船也驶离了造船厂外的河口。
这个过程历经千辛万苦,在合同重新启动后一个月,美国人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开始想办法发力。
想要下手,拿捏乌克兰政府是最方便不过的。
然而新上任的乌克兰总理急着改善经济状况,并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订单。
何况美国人允诺的经济援助迟迟不到位,持续下滑的经济形势已经引起乌克兰内部的不满。
现在被强行解散的乌共党组织骨干也正积极奔走,试图重新组织政党。对苏联时代怀有眷恋的乌克兰人声音越来越大。
这种情况下,美国人的面子没有拿到手的美元来得有意义。乌克兰政府一推三二五,表示船厂有自主处理生意的权力。
尼古拉耶夫造船厂则表示在商言商,他们按照合同办事。
这位客户他们非常满意,起码不出尔反尔,中途压价。
造船厂上下充满了对美国人的厌烦情绪,根本不让美国钢铁公司的人进厂查看。
如果不是那位贝拉小姐顶着中国人的面孔,工程师们对她也没有好脸。
据说这桩生意之所以能够顺利进行下去,除了她出手大方一把头就付了四成定金之外,还因为她有位神秘的中国富商追求者。
在这位富商的积极斡旋下,尼古拉耶夫造船厂总算拿出了工匠精神,没有再对她挑三拣四。
巨轮驶出河口的时候,老船长马卡洛夫神色疲惫,好像目送孩子离去的老父亲,魂魄也随着孩子一并被牵走了。
塔塔连科在边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马卡洛夫同志,你需要休息一下。”
其实这种称呼已经过时,现在已经没有谁再称呼别人为同志。
可是塔塔连科愿意这么喊,因为他们是同肩并战的战友。
马卡洛夫点点头:“没错,我应当休息了,我该退休了。”
塔塔连科大吃一惊:“马卡洛夫同志,你还不到退休的时候。”
“我已经做完我所有能做的了。”年近花甲的老人疲惫地摇摇头,“我没有什么还能再做的。”
双眼猩红的瓦西里握紧了拳头:“里加号,我们还有里加号啊。”
里加号的情况可比乌里扬诺夫斯克号强多了,到停工前已经完成了近7成。一旦他们重新开工,他可以保证,用不了半年的时间,他们就能构建出一艘完完整整的航母。
既然乌里扬诺夫斯克号都可以有个不错的去处,没理由里加号要烂在船厂里。
他相信中国人一定会对里加号感兴趣的,他们有好几个舰队呀。
“中国正在建设他们的海军,他们需要我们的航母。您忘了吗?今年3月份的时候,他们想买里加号的,而且很有诚意。”瓦西里迫切地看着老船长,“只要我们能……”
“我们不能。”马卡洛夫神情疲惫,“他们不会允许我们卖掉里加号的。你不知道为什么中国人没有买成吗?”
他们之所以能够将乌里扬诺夫斯克小伙子交出去,是因为那些家伙的视线都关注在里加号上。
因为购买后者意义更大,所以他们才能瞒天过海。
“那我们也不能放弃里加号。”瓦西里神情热切,“乌里扬诺夫斯克,您忘了?曾经您也以为它只能沦为一堆废铁的。”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在,那就不要放弃,因为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