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的事儿都弄好了吗?”
张牙芽轻轻点了点头:“谢谢辅导员关心,我已经都处理好了。”
“好,那就好。学校是很关心每一位学生的,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跟我说。对了,现在正是毕业季,找工作的时候,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还是可以准备一些面试啊。”
辅导员发自真心地心疼自己的这个学生,忍不住就多说了两句。
看着张牙芽离开的背影,同办公室的老师试探着问了一声:“就是她吗?”
辅导员叹了口气,“是啊,多可惜。”
同事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她看上去就是那种最听话的学生,怎么就遇上这么糟糕的事情。对了,那肇事者有赔偿吗?”
“有个屁,那一片监控没覆盖,找不到人。”
“啊,怎么这样啊!”
别人嘴里随便说两句的故事经历,却是张牙芽亲身经历过的一段刻骨铭心的时间。
她回到宿舍,像平常一样完成了洗漱工作,跟舍友们打了声招呼就爬上了床。
“诶,刘白,我们准备在校外合租个房子,过渡一下,你一起吗?”
床下,宿舍长向张牙芽发来了邀请。
张牙芽第一时间息屏手机,然后从床帘下探出头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我就不了,我正好回去住,明天就搬出去了。”
“哇,真好,还是本地人方便。”不知道张牙芽这几天经常请假是去干什么的舍友,还好奇地问,“叔叔阿姨明天会来接你吗?”
张牙芽没有任何停顿,顺畅而又简单地回复:“不会,我自己可以。”
一夜过去,张牙芽从床上爬起来,经过一个上午的收拾,她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打包装好了。
一辆提前约好的车,将张牙芽和打包的行李一车拉走。
坐在车上,张牙芽放空的眼神一直落在车窗外不停变幻的风景上。
直到,她无意中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衬衫的男生,他提着一个行李箱,很高兴地走向了路边的一辆车,车旁正站着温柔看着他的母亲。
羡慕、嫉妒,然后憎恨……所以她杀了他。
猛烈的拍桌响声,唤回了张牙芽走神的意识。
审讯椅上,张牙芽双手交叉放在桌板上,在她的手腕处,手铐正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和过去相比,张牙芽此刻更显得瘦骨嶙峋了些。
刑案一组齐川穹又拍了拍桌子,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
“刘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你不要胡编乱造,这对你判刑有极大的不利影响。”
张牙芽垂着头,“我说了,你不信。你想听什么,要不你直接给我个稿子,我来念?”
警局大厅,辅导员韩梦书据理力争,“你们凭什么就这么把我的学生当成嫌疑人了?你们有实质性的证据吗?你们这是违规的,我要举报你们!”
实习生警员马靖被理论得一个头比两个大,还没有熟练掌握说水话的实习生,在被怼了一遍又一遍后,终于崩了。
“韩老师,我们当然是有实质性证据的,我们第五个受害者直接指认了她的!”
“咳!”刚好路过的老警员,赶紧打断了这一幕,随便说两句就把实习生带走了。
但带走也没有用,韩梦书直接在大厅发飙。
“别以为我不了解,光一个所谓的证人证词根本不可靠,就算是受害者也可能因为惊吓出现记忆错乱的情况。你们没有其他证据,就不可以乱来!”
“韩老师,我们可比你懂法,没把握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做,嫌疑人已经认罪了。”
韩梦书大惊,但她却不相信,三步并两步,大步上前抓住警察的手,但再没有刚才的气势。
“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要影响你们办案,但是这个学生前不久才经历了父母去世的打击。她本身也不是那种承受能力很强的孩子,可能是不想活了,所以干脆认罪,或者是被别人哄骗了,帮别人顶罪,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她真的不可能这样做的!”
韩梦书离开警局的时候,眉头紧锁,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才能帮到她的学生。
警局里,围在审讯室单面镜后的警察们,神情也很凝重。
局长拍了拍刑案一组组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一定要查清楚,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审讯室内的齐川穹从受令耳机里听到了组长的指示,于是他改变了审讯策略,转而问:
“我相信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你既然会因为你父母的离世而想报复其他家庭幸福的人,那为什么你在描述的时候,用词非常平和,听不出来你的悲伤呢?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你其实是在背别人给你的稿子?”
张牙芽沉默了一会儿,好似有所触动,在齐川穹的期待眼神中,她缓缓道:
“那我可能是有病,所以没有感觉到很痛苦。我就是很平静地想要杀了他,所以我罪大恶极,我认罪。”
齐川穹当警察好几年,第一次这么的郁闷,更是第一次在听到犯罪嫌疑人认罪的时候,这么想反问她,你凭什么就这么认罪?!
齐川穹在张牙芽低头注意不到自己时,缓而轻地深呼吸了一口。
“你刚才说,因为搬家的时候看到了第一个死者很幸福的样子,所以才杀了他。那你现在说一说,你是怎么杀的他吧?为什么要挑那样的时间?”
张牙芽动了动手腕,牵动了手铐,发出了“叮铃哐啷”的声音。
这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天司机的车开得很平稳,所以耗时也比较长,一直到快两点,我才到家……”
张牙芽简单地将自己的东西归置好,然后去厨房下了三碗面,一碗加超级多的面条给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