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着眉头,越看自己越想笑。
陈弥回头提醒:“趁早洗,小心干了。”他脸上也残存着不少墨迹,狼狈无比。
初凝笑得更灿烂,说你看咱们像不像刚要饭回来。
陈弥回个像。一起要过饭,也算过命的交情了。
初凝怕墨水干透成半永久,没再多欣赏这好笑的惨状,掬水洗起脸。
洗到一半,陈弥忽然开口——
“祖宗,你还生气么?”
说的是换座的事。
初凝从这语气中听出几丝可怜。
她关上水龙头,一个激灵,发觉水珠沿脖子落到了衣领里。
“……早就不气了。”
陈弥都这么惨了,再生气多少有点落井下石。
洗完原路返回,走廊上静悄悄。陈弥拖着拖把,忽然叫住初凝。
“脸没洗干净,这儿还有。”他指指自己耳侧的鬓角,向她示意。
初凝胡乱擦了一阵,完美错过准确位置。
陈弥一时想笑。他从口袋里掏出初凝方才给的湿巾,算是物归原主,重新用回她身上。
“你过来点。”他说。
初凝不解,但仍旧照做,向他走出几步。
然后,陈弥抽出张湿巾,在她的耳侧鬓角轻轻擦拭起来。他的动作极轻,生怕她吃痛皱眉。
初凝的呼吸屏住,手指抓着校服下摆,一动也不敢动。
二人挨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晰看见陈弥垂眼时,眼皮上的小红痣。他衣角的西瓜味清爽宜人,闻起来令人安心。
几秒后,陈弥收回手,正将湿巾折叠成小方块,如果没有一个转眼——
“怎么鞋上还有。”
初凝未来得及出声阻止,他已经俯身蹲下。
小白鞋是皮面,墨水浸得不深,湿巾擦拭几下,当即洁白如新。
“成,现在看不出来了,”陈弥起身,满怀愧疚说,“拖累您了,真对不起。”
初凝头脑一片混乱,回个“没关系”。
“——我乐意被你连累。”
他动作一顿。
初凝慌乱起来,匆匆解释,“我不也老给你添麻烦吗,这算扯平了。”
陈弥说有道理。
“你的校服不用洗一下吗?”
“洗了没地晾,先放着吧。快放学了,回家洗去。”
临放学前,老刘又进班一趟,通知大家后天交书费。一个不小心看见陈弥,老刘大惊,问他是不是挖防空洞去了。
“挖就自个挖,带上人家初凝算什么事,这属于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