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哗然。
这等悍然的挥刀,杀伐无忌的举动,是常人所能为?
便是猪,也知这陈根生绝非良善之辈。
刀光乍起。
下一刻锦衣青年头颅便已与脖颈分家。
谢墨文后退一步,浑身紧绷,大喊求饶。
“道友!!”
眼前这名自称衙门捕快的少年,哪里像是正常人?
此时,陈根生面含温煦笑意,午后的点点阳光射进小屋,拂过他略显柔和的脸颊。
“就剩你一个邪魔了。”
这话听着教人陡生骇悸,怖意浸骨。
他眸底湛湛,瞳孔印着谢墨文震怖失色的身体。
其声澹澹,无喜无嗔。
这世间有这种恶人?
谢墨文被这一笑,吓得大惊失色。
“兄弟!兄弟别杀我!真别杀我,我不想掉修为!”
他自幼长于北原魔土,目之所及皆是惨酷凶事,自忖心性早已就淬炼成钢。
然眼前这少年捕快,明明身披着公服,面上却漾着一缕温煦笑意。
那笑。
像是只行恶而生,纯然无匹。
杀人时,他眼中居然没有泄愤的快意。
为什么那么平静呢?
本能?
陈根生提着刀,脚步声像是踩在谢墨文心跳的鼓点上,一声重过一声。
谢墨文睹此情形,肩膀猛撞向后门。
门板訇然洞开,他周身被木屑棘刺剐蹭。
顾不得痛楚了,谢墨文一头扎入了窄狭的后巷,双足是踉跄奔逃,唯求脱身。
而后面呢。
后面的脚步声像是郊外踏青的闲人,每一步都从容安稳。
巷子的尽头,隐约现出一辆破败马车。
车轮陷在泥里,车厢歪斜,像是被遗弃在此处许久。
车厢里堆着厚厚的稻草,散着一股陈年烂泥霉味。
谢墨文已是无暇他顾,手足并作,奋力求生,向草莽深处钻匿,直至将身形尽皆掩于枯稻草之下,方敢稍作停歇,敛声屏息。
光阴寸寸流淌,寂寂无声。
那人竟未如他臆测的,提刀追入这仄巷。
莫非只是虚张声势,放任自己脱逃而去?
一缕侥幸之念,悄然自谢墨文心底滋生蔓延。
他暗自誓。
若出得这幻境,往后定是缄口不言,也断断不敢再称一句邪魔。
一念及此,忽然觉得老家北原魔土,不过都是沽名钓誉的假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