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鸟给您磕头。”
“让人把腿打断了,丢人了。”
再磕一个。
“可阿鸟没退,谁也没能过去。您这儿清净着呢。”
孤坟铸血肉,寒骨镇凶顽。
再念,再拜。
仿佛这般做了,地底下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便能听见一般。
“师父您老人家,神通广大,道法无边。想当初,弟子不过是胡乱做了些事,您便在弟子脑子里塞了那么多好东西。”
“师父,您瞧瞧,阿鸟护住了您的安宁,也算有功吧?”
“弟子也不贪心!求师父显灵,再赐神通!”
他喊得声嘶力竭,脖子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
喊完,他便趴在地上,将耳朵紧紧贴着地面,一动不动,像是在聆听着什么。
时间流逝。
一刻钟。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周下隼的身体渐渐僵硬,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薄霜。
可他的脑子里,空空如也。
没有预想中涌现的神通法门。
他有些失望地坐起身,拍了拍耳朵上的土,大声喊道。
“师父醒醒!给神通了,不然我顶不住了!”
荒野的风,是天下最没道理的东西,想往哪儿吹,便往哪儿吹。
埋着他念想的土地,冰凉又坚硬。
他自顾自地嘟囔着,忽然抬起手,朝着自己的胖脸,左右开弓扇了耳光。
伸出拳头看了一会,摊开又攥紧,忽然躺倒在地,四仰八叉,像一只翻了壳的肥甲虫。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天空,开始挥拳,蹬腿。
那条好腿,被他蹬得虎虎生风,带起的劲风刮得地面尘土乱飞。
那双拳头,则毫无章法地乱舞,时而直捣,时而横扫,时而上勾。
躺着打能护住肚子。他要打我头我手能挡。他要打我腿我另一条腿能踹他裆。
他越想越是兴奋,动作也越来越快。
师父降不下神通,他像一个断了奶的娃,哭过闹过,最后现没用,学着找食吃。
周下隼痴住了。
他开始在梦里杀人。
入眠后,手脚便会无意识挥舞,口中含糊喊叫。
醒来时,往往现自己卧在数具带温尸体上,难分梦与真。
他眼神愈涣散,时常对着残尸絮叨。
“师父,今天来了三十个……师父,我腿疼得慌。”
“师父,我馋大肉了……”
尸体不语,只有呜咽长风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