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吐出一口烟气。
“得了急黄,没熬过去,寻了仙人,也无力回天。”
“葬哪了?”
“镇子西头,乱葬岗边上,我给她立了个碑。”
李稳点了点头,推开了主屋的房门。
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几欲作呕。
屋里光线昏暗,一个身影正蜷在床脚的阴影里,怀里抱着一根削了一半的木头,嘴里出呃呃声。
那人头蓬乱,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嘴角还挂着一丝晶亮的涎水。
是父亲。
“不必再看了,他已然认不出你了。”
“不过你放心,有爷在,饿不死他。”
陈生深吸了一口,浑浊的烟气从他干瘪的嘴里喷出,模糊了他脸上的皱纹。
“爷还能照顾他十九年。”
“等这十九年一到,爷也该走了。”
凡俗劫数,尚余十九载。
李稳却问。
“我娘死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话?”
陈生转过头,望向院墙上那些早已枯死的藤蔓。
“最后那几天,人已经糊涂了,就一直念着你的名字,让你好好的。”
李稳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他开始在院子里踱步。
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直到李稳将院子折腾得再无一处齐整,他才停了下来站在院子中央。
他好像想通了什么。
“爷?”
陈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应答。
“走,爷带你去看看你娘。”
李稳走在陈生身侧,小手背在身后。
“爷啊。”
他忽然开口。
“嗯?”
陈生目不斜视,烟锅头在另一只手上磕了磕,磕出些许烟灰。
“去年死的,为何今年才带我去看?怎地不去红枫通知我?”
陈生步履未歇,未曾稍顿。
“天下母亲,断无愿令亲子见此狼狈之态者。”
“她患急黄病作之时,眼珠黄得如同铜铃一般,模样吓人,这病症你母亲从小便有。”
“那时候你年纪还小,我们担心会在你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进而影响你在仙门中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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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稳听完,哦了一声。
镇子西头的乱葬岗,是一片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