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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牛>高岭之花重回神坛[快穿] > 90100(第20页)

90100(第20页)

牢房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这人藏头遮尾,但身形是再熟悉不过的。江逾白没有行礼,动作牵动伤口会疼,反正他早已是戴罪之身,所以便只是问:“大人本不该来。”

“你才本不该在这里。”

那人转过脸来,面容清癯,正是首辅大人。

他叹了口气,把江逾白摁着坐下。他来自然不是空手前来的,上好的金疮药、烈酒、纱布之类他都带了个齐全。

不为良相,则为良医。

陈正德也是有些医术在身上的。

江逾白身上血肉层叠绽开,外衫敞着,血也还在淌着,让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陈正德看着也觉出疼来。

他能看到江逾白身上除了凌迟所受的刑,似乎还有点旁的伤,鞭痕寡淡,可首辅一眼便能瞧出这里头怕不是肉都打烂了。

他分明是交代过锦衣卫诸人好生照看着江逾白,就算用刑也只能有些面上看着可怖的。如今,怕是锦衣卫这等天子亲军里头也有有二心之人。

“明见,你受苦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哪有不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江逾白说的简单,可裸露出来的上半身,哪里还有一寸好皮肉?

“人多眼杂,我只能一人前来,还得藏头遮尾。原以为你身上只是些皮肉伤,却不想……如今也没有个郎中。好在我对岐黄之术倒也有几分了解……”

陈正德紧了紧手中的纱布,拿过江逾白的手来把脉。

脉象浮而无力,气血受损,肺气虚弱。内里因为受了重刑,脉络不畅,瘀血内阻,怕是将来……有碍寿数。

且不止是有碍寿数,往后骑射、舞刀弄枪的,也全然不能做了。

江逾白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君子六艺中旁人都薄待“射”、“御”,他却是精通骑射,实打实的文武双全。

那样一副康健的身子,就这样败了。

陈正德收回了手,没说实话:“好在无碍,都是些皮外伤,你一路上仔细着些,等伤好全了就无事了。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耳,动摇则俗气得消,血脉流通,病不得生,户枢不朽也。”2

“我记下了,定会多加小心。”

江逾白也只作不知,撤走了自己的手,重新披上了外衫。

衣服一遮挡,他就还如同从前那样身姿挺拔,仿佛是什么事都没有一般。

“明见,此番不要怨陛下。朝中无臣可用,陛下于此也是无力转圜……他们就是选中了你,一个根基不深,却又风头正盛,只能仰赖圣眷之人祭旗。”

谁能想到这些人宁愿伪造一场牵涉甚广的科场舞弊,来与天子叫板?

中兴天朝,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从整顿吏治到重定黄册,而后还有整饬军屯、开放海禁诸此种种。陈正德自认自己手段已经足够小心温和,不该叫旁人起疑心才对。

谁知如今才是一个开始,就生出了这许多事端来。

他对上江逾白,是有愧的。

因为是他向陛下举荐的江逾白。

从陈正德第一眼在会试中看见江逾白起,他就觉得江逾白这个人不像是表面上那样温润无锋芒,后来实际相处,也的确如陈正德所设想。

这样一柄青锋剑,斩黄册,丈田亩是个极佳的人选。

“他们胆敢这样步步紧逼陛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且安心,陛下口含天宪,这科场舞弊,不出三年必然翻案。”

江逾白听着陈正德这些为君父开脱之辞,面上没什么变化。

本朝开国二百余年,早已到了摇摇欲坠之际。先帝的三十年不视朝,更是让整个政治中枢近乎停摆。

陈正德是那个意图力挽天倾之人,新君也是,他也是。

只是改革从来都难,仅仅是一个丈量田亩的起势,便足矣开罪文官集团的士绅、武将集团的勋贵,叫朝中人人自危。

这就和东家查账一样,查完了发现假冒错漏之处,是不是要找出罪魁祸首?

这满朝可都是祸首。

就算为官清廉些的,就能保证自己宗族当中之人也都如自己一般吗?

陈正德口中的“他们”便指的是这些人。

对于陈正德所言“翻案”,江逾白面上露出几分动容神色来。

“明见,此去岭南,我皆以打点过,路上解差也会宽容一二。你不必挂心族人。”陈正德也没忘记江逾白的族人们,可以说是从上到下,从己身到他身,都考虑到了。

江逾白面上的动容之色更甚,拱手行礼:“江某在此谢过大人。”

“何须言谢,你我虽年岁相去甚远,可却是同道中人。我哪里能舍得明见你这样的明珠蒙尘三年之久?”

“时不我待,分秒都是金贵的。只你全须全尾到了岭南,便可执此令牌,明察暗访,探探海禁之泽。”陈正德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放入了青年手中。

江逾白垂首看去,上头刻着官印,样式精美。

泽,古义有水之意,也有恩德利惠之意。

海禁之泽,就是在意指那些因着海禁受益,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愿开海之人了。

江逾白没有推拒,却不是因为当初接下出京丈田那般的理由了。而是单纯的,这枚令牌于他而言有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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