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来已经讲完了的晁靖十分体贴的又加了一段话:“刚刚有新增行程,明天下午六点,遛狗。”
江逾白不置可否,拉上被子准备休息。
元宝熟络的跳上床,然后熟络的在床头挨了自家主人一个大逼兜,然后熟络的爬去了床尾蜷缩起来。
晁靖看着祂那鹌鹑样就想笑,怎么会有狗这么狗?
得亏是江逾白现在什么都看不见,行动也不方便。谁会想到元宝会半夜爬起来拿江逾白的石膏腿当磨牙棒2呢?
别的磨牙棒碰都不碰,就对那条石膏格外钟情。
翌日,晨。
江逾白不是被闹钟吵醒的,也不是被晁靖叫醒的,而是在寂静无色的世界里,柔和的低音提琴声悄然流入。
“咚……”
是更为低沉的鼓声。
清越的笛声穿耳而过,宛如山涧利风涌入平原,一派开阔无垠,仿若在听觉上彻底睁开了眼睛。
乐声渐渐激昂起来,江逾白睁开眼睛,眼眸中看不出惺忪来,但是从瞳孔中倒映而出的,是房间内错落有致摆放着的乐器和演奏者。
曲中有风、有雨、有草木、有高山,有人声、有鸟兽,还有篝火的劈啪作响,是月光,是繁星,是石头与石头的碰撞声。
是自然的和弦。
是走向恢弘大气的创世纪。
是文明的萌芽……
一曲毕。
江逾白是唯一的听众,尽管他的姿势对于演奏者们来说不是那么的尊重。
他支起身子来,尽力让自己能够坐直,十分真诚的鼓掌:“完美的演奏,这是我听过最好的协奏曲。”
房间内声音窸窣,想来是演奏者们的谢幕。
“江先生,早上好。”晁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床前。
“昨晚睡得怎么样?”
“醒来的体验非常好。”江逾白眉目舒展,舒展到一半……
嗯……?
哪里不太对…
怎么脚趾凉凉的?
晁靖刚要扶着他刚坐上轮椅,江逾白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难得不算细微的表情变化也被晁靖发现了,晁靖顺着江逾白脸的方向看了看…嗯……
这下看样子是等不到十点再去井英院士那边了。
“晁靖,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请你帮忙。”
江逾白的语气是再寻常不过的,但是晁靖总觉得自己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来:“帮我把元宝带过来。”
元宝不在床尾,祂的听觉比人类更为敏锐,早在乐声开始之前,就一个跃步跳下床然后一溜烟儿冲了出去……
也许是知道自己犯下如此大罪,罪不可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元宝还是很聪明的。
*
黎白易知道今天江逾白是要拆石膏的,所以早早就去了医疗办公室那边,顺带还有些事情要和井英商量。
她虽然是江逾白相关事务的总负责人,但两人其实日常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再加上江逾白这段时间以来在安理会的行事作风,让黎白易的地位不管是在江逾白这里还是在Seres政府内部,都显得有点尴尬。
“是,就是这样,这件事情还挺重要的,需要我们多方配合。”
黎白易还在说着呢,就见她等的人来了……黎白易的严肃表情顿时破功:“噗哧…”又赶紧收住,硬是给自己憋了回去。
井英就没黎白易这么克制了,她眨了眨眼睛,迎了上去。
“哎呀小江,你这石膏怎么脚趾这块还破了?这事晁靖你怎么一直没告知办公室这边,这可不是小事。”
江逾白对外的形象管理一直都做得不错,对露肤度这一块很有讲究。
几乎是黎白易每次见他都是长袖长裤,裹得严严实实,除了手和脖子、脸之外,没有任何一块多余的皮肤会暴露在空气中。
这还是江逾白第一次这么……接地气。
也难怪黎白易没有憋住了。
江逾白和晁靖都没答话,但却停住了脚步,跟在他俩身后的元宝自然走到了前面来,小家伙和平常一样可爱,就是脖子上多挂了块纸板做的牌子。
上书“磨牙伤害主人罪”七个大字。
字是晁靖写的,板板正正,印刷出来的一样。
元宝不引以为耻,反而是引以为傲,昂着头挺着胸,仿佛佩戴了荣誉勋章,步子一点都没有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