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正霄……”
她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云雾山掌门,“仁义剑”林正霄!他竟真的在这里!血芙蓉没有完全说谎!
王起的脚步没有停,甚至节奏都没有丝毫改变,径直向着孤亭走去。
‘画皮’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上。
越是靠近,她越是能感受到那青衫人身上自然散出的、渊渟岳峙般的气度,那是久居上位、武功臻于化境者才有的无形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偷偷瞥了一眼王起,这个男人却依旧像一块冰封的岩石,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影响他分毫。
林正霄似乎并未察觉有人到来,直到王起走到亭外三丈处,他才缓缓抬起头。
一张清癯儒雅的面容,颔下三缕长须,修剪得极其整洁。目光温润,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贵客临门,江亭生辉。”
他微微一笑,声音温和醇厚,如同暖玉,“山野僻陋,无以待客,唯有粗茶一碗,聊以解乏。二位请亭中坐。”
他仿佛早已料到他们的到来,语气自然得像是招待多年老友。
王起步入亭中,在木几对面站定,没有坐。
‘画皮’则紧张地站在他侧后方,不敢与林正霄对视。
江风浩荡,吹得两人衣袂猎猎作响,亭子仿佛在风中微微摇晃。
林正霄不以为意,娴熟地提起铜壶,烫杯,洗茶,冲泡。
碧绿的茶汤注入粗陶碗中,清香四溢,瞬间冲淡了江水的土腥气。
“三十年陈的普洱,虽非极品,却也难得。”他将两碗茶推至几案对面,抬手示意,“请。”
王起没有看那茶碗,目光落在林正霄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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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兄弟,是不是你杀的?”
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铺垫,直接得像一把捅向心脏的刀子。
林正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化为一声轻叹,温润的眼中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与哀伤:
“令兄惊才绝艳,侠肝义胆,当年听闻其噩耗,林某亦痛心疾,扼腕叹息良久。只可惜……”
他摇了摇头,语气沉痛:“只可惜凶手狡猾,线索全无,至今仍是一桩悬案。王兄今日此问,莫非是找到了什么新线索?”
他的表情天衣无缝,语气诚恳无比,任谁看了,都会相信这是一位正直长者为英年早逝的俊杰而真心惋惜。
‘画皮’几乎都要被他这番表演骗过去了。
王起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他死时,手里攥着一个绳结。”
林正霄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端起茶碗轻啜一口,掩饰着瞬间的细微不自然:“哦?何种绳结?或许……是某种线索?”
“和你身上一样的绳结。”王起补充道。
啪嗒。
林正霄手中的茶碗盖轻轻磕在碗沿上,出一声细微的脆响。
亭内的气氛,骤然变得无比微妙。
江风依旧呼啸,却仿佛带上了刀锋般的寒意。
林正霄放下茶碗,脸上的惋惜哀伤慢慢褪去,那温润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轻轻抚摸着颔下长须,看着王起,忽然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再无半分暖意。
“王起,你可知这世间很多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我只知道,杀人偿命。”王起的回答简单直接。
“偿命?”
林正霄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就凭你?一把破刀?你以为七年前你能侥幸活下来,七年后就能撼动这早已铁板一块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