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她轻声说。
秘书礼貌颔首,退后几步,临出门时又看了秦湛予一眼。
男人低头翻着文件,神色如常,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
顾朝暄坐在沙发上,他把文件合上,上前拉她:“去睡觉。”
“我不困。”
“你一夜没睡。”他嗓音压低,“别和我犟。”
她想挣,又没挣开。
他掌心的温度很实在,她只好被他带进卧室。
房间整洁得近乎冷清,白墙、浅灰床单,窗帘半拉着,光线柔和。
秦湛予让她坐下,低声道:“睡一会儿。”
“那你呢?”
“我陪你。”
顾朝暄听话,没多久,意识就开始发飘。
他坐在一旁,等她呼吸变得平稳,才轻轻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屏幕亮起,冷光映在他脸上,线条清晰又冷静。
文件一封封展开,手指在键盘上有节奏地敲击。
偶尔他停下,回头看一眼床上那团安静的身影,目光柔得近乎不合时宜。
窗外的阳光一点点变浓,时间悄无声息地往前滑。
直到中午,手机在桌上轻轻震了一下。
他低头看,是舅舅的。
……
北京。
午后的光在百叶窗上割出一道道细纹,灰尘在光里缓慢沉降。
办公桌右上角的加密座机亮了一下,红点闪烁,两声短促的提示音后自动切进保密通道。
陆峥把批注过一半的文件压在手肘下,按下接听,嗓音低而平:“说。”
;对面的人压着气息:“陆主任,江渚事故的阶段性情况更新。明火昨晚已扑灭,联合工作组连夜封片区。重点伤员里——您关心的那位,吸入性损伤、轻度烧伤,还有脑震荡,但……已脱险,早上七点醒来,已申请出院观察。”
陆峥的指尖在桌面停了半秒,眼皮却没抬,仿若只是听到一条与己无关的例行信息。
挂断电话,陆峥右手摸到抽屉里的烟盒,抽出一支,火苗一亮,橙色在眼底一闪,他垂了垂睫,烟雾从唇齿间慢慢吐出,顺着窗缝的风一点点散开。
他不是“第一时间”知道,至少从对外口径上,不应有人能第一时间知道。
但系统里有系统的路。
昨晚零点过五分,加密简报在部里值守端滚了一次,名单里那三个字用的是常规化名,后缀却带一串独有的识别序列。
他只看了一眼,就把那串序列在脑子里拆解开来:部门、批次、职级、岗位。不是谁都读得出,但他读得出。
凌晨一点,他没合眼。
把简报推开,靠在椅背上,又点起第二支烟。
那会儿他没打任何电话。
直到两点半,才叫了江渚那边的一位老同学,供职于市里应急指挥部,常年在底层一线看火看风向的人。
电话接通,对方在风里压着声音:“人没死。”
那一刻,他只是“嗯”了一声,连“好”都没说。
挂了电话,他把窗开到最大,北城夜里薄得像纸,风从槐树叶间擦过去,墙角的阴影和回忆一起被翻动。
指腹压灭烟头时,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眼圈是烫的。
他受伤的左臂还没全好,夹板取了,关节却不时牵扯。
他又点了一支烟。
手机屏幕静静地躺在笔记本旁。
消息栏最上面是“江渚——局地阵雨,27°”,再往下,是一条他没点开的推送:航旅行程提醒:北京—江渚&bp;CA***&bp;21:35——。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坐的这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