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站在那里,神情安静,动作细致,仿若早做惯这样的活。
厨房的窗半开着,风从葡萄架那头吹进来,带着一股初夏的气息。
顾朝暄洗完最后一个碗,放到架子上,转头问:“这些年……陆峥经常来吗?”
李婶怔了怔,随即点点头,神情有些感慨:“来啊。陆主任常来陪老爷子下棋,一来一坐就是半天。有时候老爷子脾气大,他也不急,就那么坐着,陪着下,输了也不争。”
她叹了口气,又补了一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重情重义。人是长大了,可那股子性子,一点没变。”
李婶那句话落下后,厨房里一时静了。
顾朝暄“嗯”了一声,却没再说话。
……
老宅的地板被岁月打磨得泛着柔光,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她推开房门。
门轴轻轻一响,屋里仍是那熟悉的布置。
一盏老式的台灯,木质书架靠墙,窗边那张旧书桌上还放着玻璃笔筒,笔帽整齐对齐着。
连窗帘的颜色都没变,仍旧是浅灰色麻料,边角有一点微微褪色。
屋内的光线静谧温和。
她抬眼望了一圈,几乎每一样摆设都在记忆里能找到位置。
靠墙的衣柜上方,挂着她那年去悉尼获得的辩论赛奖状;床头那只小夜灯仍然在,只是灯罩被岁月熏得有些黄。
桌上的日历停留在她离开北京那一年,页角卷着。
顾朝暄走近,伸手轻轻抚过书桌的边缘。
那是她无数个夜晚伏案写论文的地方,留下过铅笔划痕,也留过咖啡的浅色印。
她的指尖一寸一寸掠过书页的边缘,似乎还能感到那时的温度,那些理想与倔强的碎片。
她转过身,看向角落的行李箱。
那是他们从杭城带回的,她出事后被李婶收好,一直没有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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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锁“咔”的一声,轻脆而突兀。
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
衣物、文件夹、笔记本,还有一个被软布包着的笔盒。
她坐在床边,把笔盒取出来,指尖微微颤抖。
那是陆峥送她的生日礼物,旧得有些泛光。
打开笔盒,第一眼就是那支熟悉的钢笔,笔帽还带着一道轻微的刮痕。
笔盒底下,压着一叠美金。
整整四十九张,叠得极整齐,连纸角都没有皱。
她垂眸,把那叠美金重新放回原处,又小心地合上笔盒。
指尖停顿片刻,才扣上箱盖。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一串熟悉的号码。
她指尖一顿,还是滑开了接听键。
屏幕那端传来熟悉的低音:“吃饭了吗?”
“刚吃。你呢?”
那头传来一阵短促的笑声,带着疲倦的哑意:“还没,刚从会场出来。”
她眉心微蹙,语气不自觉带着一点责备:“你又没按时吃饭。”
“临时加了个会议。我让小唐买点东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