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清炒菜心、蒜蓉油麦菜、石锅豆腐也上了。
秦湛予把菜心拨到她那边一些,又换了个干净碗给她:“别光吃重口。”
她不领情:“我自己来。”
秦湛予看了她一眼,又敛眉。
后面他吃了两口,放下筷子,看她。
顾朝暄还在低头,一筷一筷,仿若在完成什么必须做完的事。
半晌,他忽然开口,“顾朝暄,我让你很不舒服吗?”
顾朝暄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眼,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指尖轻敲着桌面,像是在克制什么情绪:“我去杭州找了你三次。”
“哦。”
她态度让秦湛予很不舒服。那些年多次杭州之行让他一直耿耿于怀,他硬着语调问:“为什么不见?”
顾朝暄掀了掀眉,她都不见她姥爷、不见陆峥,为什么要见他?
这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没说出口。
她一向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可面对秦湛予,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抵触,总感觉他身上藏着太多东西——
太多压抑着的锋芒,太多不言的情绪,太多她不想也不敢去触及的分寸与深意。
以至于她不喜欢跟他把话说明。顾朝暄反问:“那你为什么要见我?”
秦湛予一时不怎么回答,几秒之后说:“……你那条项链不要了吗?”
“项链?”她重复了一遍,语气淡淡的,连带着一丝恍惚。
过了两秒,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一条。
那是她在巴黎念书时,打了三份工,攒了整整一个学期的工资才买下的。
银白细链,坠着一颗
;小钻,干净到几乎透明。
她记得那天在塞纳河边的小店里,许荔陪着她,她笑着说:“这大概是我成年之后,没有用家里的钱,给自己买的第一个象征‘独立’的东西。”
当时买是七千多欧呢。
后来,他给她买了一部手机,又给了三万块钱的现金,又让她在他那儿住了几天。
她当时说算借。
临走前她还是没有钱,所以只能把项链给他。
她那时还留了张字条,让他有空出掉,当是那段时间的收留费用。
所以,他的意思……那时去杭州找她是为了手机还有三万块现金跟那几天的房租钱吗?
项链不要了?要她拿现金还吗?可他现在如果要把项链还给她,要现金……
好吧,她现在穷光蛋一个。
所以她只能装死,说:“不要了。”
秦湛予闻言神情没什么起伏,只是手里的茶盏微微一晃。
茶水荡开一层细波,他垂下眼,指腹在瓷壁上缓缓磨着……
那几秒的沉默,比任何话都更让人觉察到情绪的波动。
不是生气,但也谈不上平静。
顾朝暄察觉到了,却又不明所以。
……
他们走出小馆时,沿江的风带着一点湿冷,街灯昏黄,照不亮脚下的影子。
巷口那家便利店还开着,白色的灯光从玻璃门里透出来,亮得有点突兀。
顾朝暄说去买点水,就往里走。
秦湛予没跟进去,他站在外头。
风有些凉,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