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影挺得很直。
可那件破旧的官服穿在身上,总让人觉得……像毒蛇披了层褪色的皮。
陈越收回目光,继续翻手里的医案。
旁边有个相熟的太医凑过来,压低声音“陈兄,他这话……”
“人回来了,总要说话。”陈越打断他,笑了笑,“怎么,你还怕他吃了我不成?”
那太医讪讪退开。
陈越低头,看着医案上几行字,看了很久,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知道许冠阳恨他。
恨他揭穿赵王爷的局,恨他把自己送进大牢,恨自己如今要靠“戴罪立功”才能重回太医院——从院判到最低阶太医,这落差,够把一个人逼疯。
可他也知道,许冠阳现在动不了他。
李广给了他活路,也拴住了他的脖子。这条命是李广给的,他得先还债,还完了,才能想别的。
……
同一时间,城南某处隐秘的宅子里。
福王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那株枯了一半的老梅。
他身后,跪着一个人。
墨炎。
这位药王此刻狼狈不堪——脸上有伤,衣服破了几处,头发散着,可那双眼睛里的火,却烧得比任何时候都旺。
“王爷。”他声音嘶哑,“此次是栽在那许冠阳辨药之上!陈越小儿,没有拿出真才实学!属下不服!”
福王没回头。
“不服?”他声音很淡,“你不服有什么用?‘神农堂’封了,本王花了三万两银子才把你捞出来——三万两,墨炎,你知道能买多少亩地,养多少兵吗?”
墨炎重重磕了个头。
额头撞在青砖上,咚的一声闷响。
“求王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他抬起头,眼里血丝密布,“属下要与他公开比试——比‘辨药’!不用毒,不用计,就比谁的眼睛毒,谁的鼻子灵!若再输,属下愿提头来见!”
福王慢慢转过身。
他盯着墨炎看了很久。
“辨药?”
“是!”墨炎咬牙,“他是牙医出身,根基浅薄,只会那些奇技淫巧。辨药乃医家根本,需数十年功底——属下浸淫此道三十载,不信赢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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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走到太师椅前坐下,端起茶杯,却没喝。
他在想。
想陈越那小子——从冰棍到牙刷,从慈宁宫到“神农堂”,每一次都像泥鳅,滑不溜手。
公开比试?
倒也不是不行。
赢了,能狠狠踩陈越一脚,顺便把“神农堂”的污名洗掉——毕竟能赢过“御用牙匠”的人,医术能差到哪去?
输了……
福王眼神冷了下来。
“你若再输。”他缓缓开口,“不用你提头,本王自会派人去取。”
墨炎浑身一颤。
“属下……明白。”
“好。”福王放下茶杯,“三日后,本王会让人放出风声——‘民间神医’墨炎,挑战‘御用牙匠’陈越,公开辨药。地点,就在前门大街搭台。规则你定,赌注……”
他顿了顿。
“就赌,输者自断右手,永不行医。”
墨炎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可他没犹豫,重重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