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紧闭,炭火盆烧得旺,桌上摊满了纸张。
唐骁提笔,蘸墨,落笔如刀。
他以《狄公外传:南王府魍魉录》为名,将手中掌握的关于镇北王杨震的所有情报全部打碎、重组、渲染,编织成一个骇人听闻却又细节的真实故事。
故事里,南王战功赫赫,却杀孽过重,府中常年笼罩不祥。
他最宠爱的世子,实乃王妃为固宠,与云游妖僧苟合所生,身具妖邪之血,成年后渐显暴戾,克父克母。
而南王多年再无子嗣,亦是因杀伐过甚,天降惩罚,断了香火缘。
他写得极其耐心。
世子相貌与南王无一丝相似,他对照着记忆中三皇子杨河的画像与皇帝、乃至李妃的容貌差异,加以艺术加工。
南王某次重伤后再无所出,他引用了皇甫炼提到的、十多年前镇北王一次险些丧命的边关遇伏。
边军士卒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王府夜夜笙歌,他将幽影卫头目鬼六供词中关于军饷被层层克扣的细节,掰开揉碎,化作老卒血泪控诉。
每一处虚构,都踩在已有的事实阴影里。
五日后,初稿成。
唐骁前去找苏小小,将厚厚一叠稿纸交给她:“老规矩,署名柳下惠。这次,要让它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京城,更要传到北疆去。”
苏小小接过稿纸,只翻看几页,眼中便闪过震惊与了然。
“公子放心。”
苏小小郑重道:“茶楼的说书班子已备好,皇甫家的商队三日后有一批货要北上,沿途驿站、酒肆、书摊。。。小小会安排妥当。”
投放的速度和广度,远超之前的《狄公传》。
不过十日,新的话本已如野火燎原。
京城各大茶楼,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满座皆静。
当听到南王妃与妖僧禅房苟合,珠胎暗时,台下倒吸冷气声一片;当说到“南王知晓真相那夜,提剑在世子房外站到天明,最终剑尖滴血,却是斩了报信老仆时,更有人扼腕叹息。
市井巷陌,货郎担头摆着粗糙的刻本,识字的不识字的都围拢来,啧啧称奇。
“啧啧,没想到镇南王那般英雄人物,后宅竟如此腌臜!”
“什么英雄?没听书上说吗?喝兵血呢!前线弟兄饿肚子,他王府里倒酒池肉林!”
“难怪生不出儿子,报应啊。。。。。。”
流言乘风,迅速刮向北方。
又五日后,北疆,镇北王府。
书房内,满地狼藉。
碎裂的瓷片、撕烂的书页、倾倒的笔架。
杨震站在一片废墟中,胸膛剧烈起伏,手中死死攥着一本刚从市集收来的《南王府魍魉录》,指节捏得发白。
他年近五十,面容刚毅,一双虎目此刻因暴怒而布满血丝,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柳!下!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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