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
血腥气混杂着自身伤口焦糊的臭味,是鼻腔里唯一的味道。
秦烬在狭窄曲折的墓道中亡命奔逃,每一步踏在冰冷的石板上都溅开一滩粘稠的血迹。
肩胛和后背那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肌肉牵动都像被钝刀重新剐过。
新生的筑基灵力在混沌道基的疯狂运转下,勉强封住血管,但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他的意识。
身后远处,锁空定界盘破碎引的灵力乱流和追击者气急败坏的咆哮隐隐传来,如同追命的鼓点。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他需要喘息,需要找个地方压制伤势,需要消化脑中那团庞大混乱的《地卷》传承。
前方墓道出现一个岔口,左侧传来微弱的水汽和更浓郁的腐朽气息,右侧则更加幽深死寂。
他毫不犹豫拐向右侧,本能选择更隐蔽的方向。
奔出百余丈,墓道尽头出现一个不大的耳室。
石门半掩,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亮,也没有任何气息透出。
秦烬脚步一顿,强横的神识如触须般小心翼翼探入。空无一物。
只有积年的尘埃和死寂。
是个废弃的储藏室。
安全。紧绷的心弦略微一松。
剧烈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将他淹没。
他踉跄着撞开半掩的石门,闪身而入,随即用尽最后力气将石门猛地推回原位。
砰。
石门合拢的闷响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绝对的黑暗和寂静瞬间包裹了他。
嗬…嗬…
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门滑坐在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和背后的剧痛,呼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汗水、血水混在一起,浸透破碎的衣物,粘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他从储物袋胡乱摸出几枚疗伤丹药塞入口中,丹药化开,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流,但相对于沉重的伤势,无疑是杯水车薪。
主要靠道基硬抗。
必须尽快处理伤口。
他咬咬牙,摸索着想要撕下相对干净的衣摆来包扎。
就在这时——
秦…秦师兄?是你吗?
一个微弱、带着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惊喜声音,突然从耳室最深处的黑暗角落里响起。
秦烬身体猛地一僵!
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猎豹,几乎要弹射起来!
谁?
黑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个身影踉跄着从角落的杂物堆后走了出来。
借着从石门缝隙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秦烬看清了来人的轮廓。
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穿着外门弟子常见的灰布袍,袍子上沾满了泥土和暗色的污渍,脸上也黑一道白一道,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此刻正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孺慕?
是林晚!
那个在他受刑前,曾偷偷给他塞过半个硬邦邦馒头、眼神清澈怯懦的外门小师弟!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如此狼狈?
林晚?
秦烬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浓的警惕。
右手悄然背在身后,一缕墨绿色的蚀腐毒火在指尖无声凝聚。
古河的警告如同冰锥刺在心头:太虚丹宗有净世殿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