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刑天峰顶
猎猎山风席卷过冰冷粗粝的黑曜石广场,裹挟着深秋独有的肃杀之气,如刀片般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平日里空旷死寂的刑台区域,此刻却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外门弟子被严令必须到场,内门弟子则三三两两聚在稍远处,神色各异。
执事们面色冷峻,维持着秩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血腥铁锈味的压抑,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兴奋。
刑台中央,两根刻满封禁符文的玄铁巨柱,在正午惨白的天光下泛着幽冷死寂的光泽。
一个瘦削的身影被儿臂粗的冰冷锁链死死捆缚其上,头颅低垂,凌乱的黑黏在汗湿且苍白的脸颊上,破烂的灰色弟子服早已被暗红黑的血迹浸透,紧紧贴着单薄的身躯。
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与烙伤,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
此人便是秦烬。
这个名字,曾是青云宗外门最大的笑柄,是根骨奇差、修行十年毫无进展的“废柴”代名词。
而此刻,他更像是刑台上待宰的羔羊,一个即将被宗门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的祭品。
“时辰到!”
一声蕴含灵力的冷喝如炸雷般在广场上空滚过,压下了所有嗡嗡的私语。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冰冷的、麻木的、幸灾乐祸的、纯粹看热闹的,齐刷刷聚焦在刑台中央。
监刑长老赵乾,身着玄色云纹道袍,背负双手,面无表情地站在刑台边缘。
他目光扫过秦烬,仿佛在打量一件即将被拆解的器物,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在他身旁,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行刑弟子林虎,正咧嘴狞笑着,手中把玩着一件造型奇特的法器——通体乌黑,形如蝎尾,尖端寒芒闪烁,带着倒钩,正是专门用来抽取修士骨中灵髓的凶器:抽髓针。
“秦烬,宗门养你十年,耗费无数资源,你却朽木不可雕,实乃宗门之耻!”
赵乾的声音干涩冰冷,回荡在空旷的刑天峰顶,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念在你秦家祖上曾对宗门略有贡献,留你性命至今。
今日,抽取你先天脊骨之髓,炼入‘洗髓培元丹’,助内门天骄楚风师兄洗练道基,也算是你这废物之躯最后的价值了。
此乃宗门恩典,你可有怨言?”
恩典?
冰冷的锁链深深勒进皮肉,秦烬艰难地抬起沉重的头颅。
剧痛让他视线模糊,但他仍努力聚焦,看向高台上那道冷漠的身影。
怨言?
这十年来,他早已尝尽了人情冷暖。
同门的欺辱、师长的漠视,如同钝刀子割肉般折磨着他。
他何曾有过怨言?
他不过是想在这荆棘满途的修行路上,抓住哪怕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可换来的,却是今日这冠冕堂皇的“恩典”——要像对待牲口一样,抽走他最后赖以生存的脊骨,去成就另一个人的大道!
“呸!”
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唾沫,用尽秦烬最后的力气,狠狠啐在冰冷的玄铁柱上,溅开一小片暗红。
这无声的反抗,虽虚弱,却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与不屈。
“冥顽不灵!”
林虎狞笑更甚,眼中闪烁着施虐的快意,“废物,你的骨头能成为楚师兄的垫脚石,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别不识抬举!”
他上前一步,粗壮的手指猛地扣住秦烬的后颈,将他整个人死死按在冰冷的玄铁柱上,粗糙的石面摩擦着伤口,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秦烬咬碎了牙关,喉咙里出野兽般的嗬嗬声,却无法出任何完整的音节。
绝望如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的意识淹没。
十年的隐忍,十年的挣扎,终究还是逃不过沦为药引的悲惨命运。
这天地何其不公!这仙门何其虚伪!
“行刑!”
赵乾冰冷的声音,为这最后的绝望敲响了丧钟。
“遵命!”
林虎兴奋地应了一声,眼中凶光大盛。
他不再迟疑,高高举起那乌黑冰冷的抽髓针,对准秦烬后背脊椎大龙的位置,狠狠刺下!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