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箭矢就要及体,那大汉似乎也有所觉,奋力扭身,却已然不及!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另一支箭从陈慕之队伍方向流星般射出!“叮”的一声脆响,竟在半空中精准地将那支冷箭撞歪!两支箭同时斜飞出去,钉在旁边的树干上,箭尾犹自震颤不已。
射箭的是柳莺儿。她放下短弓,俏脸含霜,娇叱一声:“卑鄙小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双方都是一愣。众人惊疑不定地看向箭矢来处。那被救的大汉也趁机喘了口气,目光扫来,带着感激和警惕。
瘦高头目又惊又怒,喝道:“哪条道上的朋友?莫要多管闲事!某家乃鸡笼山刘聚,这小子是咱们山寨叛徒,清理门户,天经地义!”
陈慕之示意众人现身,自己上前几步,沉声道:“路见不平而已。诸位以多欺少,还要暗箭伤人,未免有失江湖道义。”
那大汉趁机格开面前两人的兵器,大声道:“某家常遇春!原在刘聚山寨落草,但刘聚这厮只知劫掠乡里,欺压良善,毫无大志!某家欲投濠州仁义之师,他便要杀某灭口!好汉救命之恩,常某没齿难忘!”
常遇春!陈慕之心脏又是猛跳一下。今年是什么好年?猛将批发年吗?刚来了李善长,又来一个常遇春!这位可是号称“十万横行”的明初第一猛将,攻坚拔寨的尖刀!
那刘聚听得常遇春自报家门,又惊又怒,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把心一横,吼道:“一起上!宰了他们!那辆马车看着沉,必有财货!”
匪众发一声喊,除了几人继续缠住常遇春,其余十多人竟朝陈慕之等人扑来!
“找死!”陈慕之身边的老兵们早已按捺不住,闻言立刻迎上。这些可是从濠州血战中幸存下来的老兵,配合默契,出手狠辣,远非乌合之众的土匪可比。甫一接战,就有三名匪徒惨叫倒地。
柳莺儿身形飘忽,如同穿花蝴蝶,短棍在她手中化作点点寒星,专挑敌人手腕、脚踝等要害,中者虽不致命,却立刻失去战斗力。
玄虚道长并未直接出手,只是拂尘轻摆,护在陈慕之和方怀舟身前,气定神闲。偶尔有匪徒不知死活撞过来,被他衣袖轻轻一带,便踉跄跌
;出老远,摔得七荤八素。
常遇春那边压力大减,怒吼一声,长枪横扫,将面前两名匪徒连人带兵器砸飞,大步流星冲向刘聚:“刘聚狗贼!纳命来!”
刘聚见他如同怒目金刚般杀来,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常遇春岂能容他逃脱?大步赶上,长枪舞动,一道血光迸现,刘聚惨叫半声,便扑倒在地,眼见不活了。
首领一死,剩下的匪徒顿时斗志全无,发一声喊,四散逃入林中,顷刻间跑得干干净净。
常遇春把长枪往地上一插,空手走到陈慕之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常遇春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请教恩公高姓大名?”
陈慕之连忙扶起他:“常壮士快快请起!在下陈慕之,乃濠州郭元帅麾下。”
“陈慕之?!”常遇春霍然抬头,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可是在濠州造神炮、破元兵、仁义佑民的陈副元帅?!”
“贱名不足挂齿!”陈慕之点头,算是默认了。
常遇春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之色,再次拜倒,声音激动得发颤:“常遇春飘零半生,只恨未遇明主!早闻元帅大名,心向往之!今日得见,实乃天幸!求元帅收留!常某愿效犬马之劳,牵马坠蹬,万死不辞!”
陈慕之心中大喜,能得到这等猛将,实乃意外之喜。
他转念一想,沉吟道:“常壮士如此英雄,慕之求之不得。只是我此行另有要务,并非返回濠州大营。壮士一身本事,正当在沙场上建功立业。我这里有书信一封,你可持往滁州前线,投奔朱元璋朱总管麾下。朱总管求贤若渴,知你勇武,必当重用。”
常遇春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常某虽粗莽,也知恩义!元帅救某性命,又不嫌弃某出身草莽,某此生就跟定元帅了!元帅去哪里,常遇春就去哪里!纵是刀山火海,也替元帅闯了!至于朱总管处,待元帅办完事,常某再按元帅的吩咐去效力便是!”
他态度坚决,眼神诚恳炽热。陈慕之看着他挺直如松的魁梧身躯,感受着那份质朴而执拗的忠义,心中感动,也不再坚持。
“好!既然如此,常兄,今后我们便是同生共死的兄弟!”陈慕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让柳姑娘替你包扎伤口。此地不宜久留,收拾一下,尽快离开。”
“谢恩公……不,谢主公!”常遇春大喜,又要下拜,被陈慕之牢牢托住。
有了常遇春这尊猛将加入,队伍气势更为之一壮。这汉子不仅勇力超群,而且对和州的山林道路颇为熟悉,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建议,让原来所定的路线缩短了不少。
在他的引领下,众人很快穿出山林,第二天傍晚,众人有惊无险地抵达长江北岸的和州码头附近。然而眼前景象,却让众人心中一沉。
码头上旗帜林立,戒备森严,身穿号褂的元兵持刀挎弓,来回巡逻。江面上空空荡荡,原本应有的樯橹如林、舟船往来的景象消失不见,只有寥寥几艘悬挂着元军旗帜的艨艟战船停靠在码头,一些民夫正在搬运物资上船。
码头入口处贴着告示,有识字的亲兵凑近看了,回来低声禀报:“副元帅,告示上说,因朝廷要围剿蕲黄徐寿辉的‘天完’贼军,长江水道戒严,所有民船、商船已被官府征用,集中于几个大码头统一管制,私船不得下水,违者以通匪论处,格杀勿论。”
“麻烦了,”&bp;方怀舟低声道,“所有船都被官府控制,咱们怎么过江去龙虎山?”
玄虚道长也微微蹙眉:“看来只能另想他法,或等待时机。”
常遇春瞪眼道:“怕他个鸟!元帅,您下令,遇春打头阵,保管杀他个人仰马翻,抢条船来!”
陈慕之观察着码头布防。元军人数不少,约有一两百,但似乎以民兵为主,警戒虽严,却隐隐有些散漫,估计觉得在和州地界,没人敢打军船的主意。
他脑中飞快盘算,硬闯肯定不行,目标太大;偷船?码头防守严密,难以悄无声息地弄走一条船;等待?不知要等到何时,夜长梦多。
看来只能是智取了。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