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面!
这玩意儿,简直像是为古代长途行军、敌后游击量身定做的理想干粮!
他心脏砰砰跳了两下,努力压下激动,略一沉吟,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口道:“二位兄长所虑,切中要害,慕之记下了。关于这行军干粮,我近日确有些不成器的想法,有个初步构想,或可一试,还请二位兄长及叶军师参详指正。”
众人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连原本在细嚼慢咽的叶兑也放下了竹筷,饶有兴致地望来,等待他的下文。
陈慕之随手拿起一根干净的筷子,蘸了点儿碗里的残酒,在光亮的桌面上虚画起来:“此物,我暂称之为‘速食面’。顾名思义,取其快速食用之意。其主要原料,可用军中常见的小麦,磨成精粉,加以适量清水、盐巴,还可加入少许碱水,以增筋道,且能防腐。”
他见众人面露疑惑,尤其是听到“碱水”时,便解释道:“碱水并非什么稀罕物,便是用灶膛里烧剩的草木灰,用清水浸泡后滤得之水,略带涩味,寻常百姓家蒸馒头有时也会用少许,能使面食更加蓬松。用于和制此面,可增加面条的韧性与筋道,使制成之面饼更为爽滑耐煮,久泡不烂,同时,也有一点点防腐防虫的作用。”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势模拟和面、擀面的动作:“接下来是关键一步,关乎此物能否长期保存。将这些压制好的生面条,先上笼屉蒸熟,或者入沸水大锅焯烫至七八分熟,然后迅速捞出,用凉水激一下,再尽力沥干水分。再下一步,是为了彻底去除水分,利于保存,并赋予其独特的口感。可以用少许油脂微微煎制定型,或者更省事的,置于大铁锅中用慢火耐心烘炒,或借日光与通风晾晒,使其变得干燥、酥脆,如此方能久存不坏。”
“至于食用之法,极为简便。”陈慕之拿起自己的空碗示意,“兵士只需将这干燥坚硬的面饼置于碗中,冲入烧滚的沸水,寻个东西盖上片刻,约一两分钟…哦…约莫数十息到百息之间,面条便会吸水软化,恢复近乎现煮的筋道口感。”
“若有条件,可预先准备好干燥碾碎的菜干、肉沫、盐粉、甚至少许磨香的芝麻或干姜粉,混成调味料,与面饼分开放置,或一同包入。如此,无需生火起灶,一碗热腾腾、香喷喷、有咸淡滋味的汤面顷刻即成
;!即便情况紧急,找不到热水,这炸制或炒制过的面饼亦可直接干嚼充饥,香脆可口,远比硬饼炒米适口,且更易吞咽。”
陈慕之将现代方便面的基本制作原理和食用方法,用这个时代能理解、能实现的术语和步骤描述出来。
他描述得绘声绘色,细节丰富,朱重八、汤和,乃至旁边的胡大海、叶兑等人,都听得入了神,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块块金黄焦脆的面饼,以及冲泡后那一碗碗热气腾腾、面条舒展、汤水油润的诱人画面。
只见朱重八听得极为专注,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异彩连连,仿佛在审视一幅精妙的作战地图。
待到陈慕之话音落下,他猛地一拍陈慕之的肩膀,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高亢:“妙哉!妙哉此物!此物制作虽稍显繁复,然一旦制成,携带极其便利,不占地方,不易腐坏,食用亦无比快捷,正合我军远袭、游击之需!热水易得,热食暖心,于士气体力之恢复,士气之鼓舞,大有裨益!慕之贤弟,你真是……真是奇思妙想,宛若天授!此策若成,解我军一大难题!若能成功制出,我必禀明大帅,为贤弟请功!”
他言语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与热切期待,甚至带上了几分对这个“奇思妙想”来源的惊异。
汤和也抚掌赞叹,用力拍着陈慕之另一侧的肩膀:“绝了!陈兄弟!若真能制出此物,我军远程奔袭之力,持续作战之能,必能大增!这简直是给弟兄们插上了翅膀啊!”
胡大海虽然对工艺流程听得半懂不懂,但听到“有肉味”、“香脆”、“热汤面”这几个关键词,眼睛瞪得像铜铃,喉结上下滚动,站起身来大声道:“俺的娘!听着就馋死个人!慕之兄弟,啥时候能做出来?俺老胡第一个试吃!保证连碗底都给舔干净!”
陈慕之感觉自己的肩膀快被这哥俩拍散架了,见隔着位置的胡大海站起身来也伸出手跃跃欲试,吓得忙把胡大海按了下去,夹了一大块羊肉放到他碗里,“胡大哥,先把这个吃干净吧!”众人看见,哄堂大笑。
叶兑捻须沉吟,缓缓点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慕之此策,看似奇巧,实则深合实用之道。化繁为简,于不可能处觅得可能。若此‘速食面’果真能成,不仅利于行军,于民夫转运、城防值守,乃至百姓应对灾荒,或许皆有用处。善,大善!”
陈慕之被众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谦逊道:“此乃慕之一点粗浅构想,纸上谈兵罢了。具体制作工艺、口味调配、如何包装便于长期保存和行军携带,还需反复试验摸索,其中定然困难不少。请朱百户、汤兄放心,慕之既已提出,定当尽快着手研制,力求早日拿出像样的成品,交由军中试用、评判。”
“好!好!我等就静候贤弟佳音了!”朱重八举起重新斟满的酒碗,神情振奋,“来,为慕之贤弟的妙策,为我军未来之‘速食面’,干一碗!”
“干!”众人轰然应诺,共同举碗,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仿佛那香喷喷、热乎乎的行军面已经成功在望。
酒酣耳热之际,话题也变得愈发随意深入,少了些顾忌,多了些真诚。
朱重八几碗烈酒下肚,古铜色的面皮上泛着红光,醺意微露。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承载了太多岁月的沉重,目光投向跳动的灯火,对叶兑和陈慕之敞开了部分心扉:“不瞒叶军师、慕之贤弟,重八此生,出身寒微至极,少时家贫,父母早亡,元廷苛政猛于虎,酷吏如狼,家中田产被夺,族中兄弟在接连灾荒中饿死病死者十之七八,唯余我与二哥苟延残喘。为求活路,年少时曾入寺庙为僧,扫地挑水,撞钟念经,亦曾漂泊四方,持钵乞食,看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屈的韧劲:“元廷规制,庶人无职者不许取名,只以行辈、父母年龄相加为号。这‘重八’之名,不过是家中按辈分所取,粗陋不堪,实非我所愿。”
“如今既已投身行伍,欲在这乱世中图存,进而廓清寰宇,总觉此名难登大雅之堂,亦难符心中之志。有心改个响亮些、有些意味的名字,却一直未有合适的,深恐画虎不成反类犬。二位皆学富五车,见识广博,不知可否为重八斟酌一二,另取一名号,以期未来?”
众人闻言,皆安静下来,目光聚焦于叶兑与陈慕之身上。
叶兑捻须沉思,似在脑中飞快地掠过诸多字眼,权衡其含义、音韵。
陈慕之却是心头剧震,历史的车轮,那沉重而关键的转向,竟在此刻,由他这个意外闯入的蝴蝶,来轻轻推动第一下吗?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努力让面色保持平静,沉吟片刻,迎着朱重八那混合着期待与野心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重八兄既有此雄心,欲正名以铭志,慕之不才,偶得一念,倒有一名,或可供兄台参详。”
“贤弟请讲。”朱重八身体前倾,目光灼灼。
陈慕之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朱元璋,字国瑞,如何?”
“朱元璋?字国瑞?”朱重八轻声念了一遍,这六个字在
;他唇齿间滚动,带着一种陌生的、却仿佛天生就该属于他的分量。
他眼中露出深深的思索之色,“此名……音韵铿锵,听起来确是不凡。不知有何深意?还请贤弟为我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