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衍握紧U盘,快步跟上。
夜色如墨,远处的海面上,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码头的铁架,像一只巨大的手,笼罩着整个城市。
风暴,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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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裹挟着咸腥味从破碎的窗口灌入,吹散了地上的纸屑。苏砚站在码头边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左手腕的银镯。内侧的刻痕“01100110”硌着皮肤,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十年前父亲跳楼前,她曾问:“爸爸,这串数字是什么?”
父亲笑着摸她的头:“是爸爸的保险箱密码,等砚砚长大了,就能打开它。”
如今她终于明白,那不是保险箱,是坟墓——埋葬了恒远科技、她父亲,以及所有与“天枢”有关的人。
“苏砚!”陆时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没有回头。远处的海面上,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割裂了夜色。薛紫英说得对,风暴要来了,而她必须成为风暴本身。
“拿着。”陆时衍将一个U盘塞进她手里,金属外壳还带着他的体温,“这是薛紫英给的,里面有周世坤胁迫你父亲的录音。”
苏砚的指尖触到U盘上的划痕——那是薛紫英父亲的名字缩写“XZ”。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去公司,有个戴眼镜的叔叔总爱给她买草莓糖,说“小砚砚,吃了糖就不怕黑了”。
那个叔叔,是不是也跳楼了?
“陆时衍。”她轻声问,“你恨我父亲吗?”
“什么?”
“你父亲的遗书里,有没有恨?”
陆时衍沉默了。他想起父亲遗书的最后一页,被泪水晕开的字迹:“振邦,我对不起你。”
“不恨。”他说,“我恨的是,没能早点看清真相。”
苏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她将U盘贴在胸口,像抱住一块浮木:“走吧。发布会照常举行,我要让周世坤看看,他怕了一辈子的东西,到底是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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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星链智能总部。
林澈站在投影屏前,额角的冷汗滴在激光笔上:“苏总,暗网的源代码已经被下载了1。2万次,虽然加密层还在,但……”
“但撑不了多久。”苏砚接过话,指尖划过屏幕上的代码流,“周世坤想要的不是代码,是‘钥匙’。他以为逼我交出DA就能启动‘天枢’,却忘了……”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天枢’的终极防火墙,是‘情感识别’。”
林澈愣住了:“情感识别?”
“当年我父亲设计‘天枢’时,加入了生物神经网络,只有同时满足三个条件才能启动:副密钥、主密钥,以及……”苏砚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启动者的情感波动必须低于0。5赫兹。”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0。5赫兹?”林澈的声音发颤,“那相当于……植物人?”
“不。”苏砚摇头,“是‘无情绪者’。比如……”她摘下银镯,露出手腕内侧的疤痕,“我。”
十年前父亲死后,她患上了“情感剥离症”。医生说,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患者会丧失恐惧、悲伤、愤怒等情绪,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她曾以为这是诅咒,现在才明白,这是父亲留给她的“盾”。
“所以,周世坤永远无法启动‘天枢’?”林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狂喜。
“不,他可以。”苏砚的指尖抚过疤痕,“他只要杀了我,用我的DA强行启动,‘天枢’就会因为‘情感缺失’而崩溃,所有接入系统的A都会瘫痪——包括我们的‘星链-α’。”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薛紫英抱着一叠文件走进来:“他不会得逞的。”她将文件摔在桌上,封面写着“紫星资本资金流向”,“我查了周世坤的账户,他最近抛售了所有A行业股票,反而大量买入医疗科技公司的股份。如果‘星链-α’瘫痪,最大的受益者是……”
“神经芯片公司。”陆时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一份鉴定报告,封面上的钢印是“司法鉴定中心”,“苏砚,你父亲的遗书里,夹着一张神经芯片的设计图,对吗?”
苏砚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想起,父亲的遗物中,确实有一张画满电路的餐巾纸,背面写着:“砚砚,如果爸爸不在了,把这个交给……”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
“这是‘天枢’的备用启动器。”陆时衍将报告递给她,“周世坤想用‘天枢’瘫痪A行业,然后用神经芯片控制人类意识。他的目标不是钱,是……”
“永生。”苏砚接话,声音像冰,“他想用芯片取代大脑,成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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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0点,新品发布会现场。
聚光灯下,苏砚站在巨大的屏幕前,身后是“星链-α”的全息投影。台下坐满了媒体、投资者、竞争对手,以及……周世坤。
他坐在第一排,穿着定制西装,笑容温和得像一位慈祥的长辈。可苏砚知道,这张笑脸下藏着一把刀——一把杀了她父亲、逼疯她母亲、毁了她童年的刀。
“各位。”她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今天,我们要发布的不仅是‘星链-α’,还有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大屏幕亮起,是一段黑白影像。画面里,年轻的苏振邦站在实验室里,身后是“天枢”服务器的原型机:“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视频,说明‘天枢’已经失控。我设置了三重保险:副密钥、主密钥,以及……”他顿了顿,眼神温柔,“我女儿苏砚的DA。只有她,能启动‘天枢’,也只有她,能毁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