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青走了许多时候,发现前方屋舍俨然。
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宅院门前。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之前瞧见的所谓炊烟,竟是一座巨大的篝火,只是有人往这篝火上盖上了湿漉漉的茅草,便升腾起了冲天的湿烟。
李元青想了想,便走进了这处宅院。
一进大门,他就发现院子里聚了许多人,院堂的正中央供着一尊半人高的佛像,脸上也不知被哪个人用墨水涂了两笔又黑又粗的笔划,连眉毛带眼镜一团漆黑,看上去十分滑稽。
不过,他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
因为在这佛像边上,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
李元青听了几句,这些人的言语竟是一种他没听过的方言。
这方言有点像是蜀地的话,一些词语却又融合了东南和北方的口音,这些人争得面红耳赤,说话的吐字速度也极快,李元青硬着头皮听了好半天,才总算是大概明白了他们在争什么。
原来这几天是个大日子,这些人聚集在此准备着什么大事,结果东边一家人的孩子大概是见父母忙着张罗不理睬自己,便和家里人置气,竟提起供桌上的毛笔给佛像来了这么一下,估计这可闯了大祸了,几家人吵着不可开交。
这时候,一个老者发现了他,冲众人压了压手。
周围忽然陷入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转过了头,吃惊的注视着他。
准确的说,是注视着他一身的边军号衣,以及他那受伤的、缠着布条的手。
这时候,一个老者走向前来,向李元青抱了抱拳,一开口,又是那股浓重的蜀地方言。
“这位小伙子,请教你是什么人?”
李元青抱了抱拳,道:“在下姓李,叫做李元青。”
老者吃惊的看看左右:“这个人刚才是不是跟我们说了个名字?难怪了,你们看看他脸上还有油光,一看就是吃军粮的,先前我还心想他的口音怎么那么怪呢,想必这位公子说的就是那些贵人们才会用的雅言了。”
“雅言?”
“您真的有名有姓?”
“我当然有名有姓了,我是浙江人,”李元青趁机问,“请教老伯,此地是哪儿呀?”
那老者似乎没明白李元青说的地方,见李元青问他,便想了想,说:“我们这儿是禹王郡,是玄州下面的一个郡,您刚才说的那个折江,是拉个国家呀?”
“哦哦,浙江,老伯呀,浙江不是个国家,你们这儿是……玉王郡?”
“哎呀,不是渔王,是禹王。大禹治水的那个大禹,禹王!等一哈,你说浙江不是个国家,那就是郡喽?折江郡喽?”
李元青被老者说的有些迷糊,只得先行解释起来。
“老伯,你连浙江都没听说过么?浙江呀,浙江是个行省……”
“什么叫做行省,大国之下不就是州、郡嚒?这个行省是不是比郡还小?”
“不不不,老伯呀,州县都比行省要小,哎,一时我也和您说不清楚。我想请教一下,您刚才说这里是宣州,我好像听说过宣州,你们这儿是南直隶下面的宣州府么?”
“什么宣州,我们这里是玄州。”
老者连比带划,李元青总算是明白了。
这些年李元青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许多地方都是五里不同音,甚至隔着个山头的两个村落语言都天差地别,所以只消听懂对方五六成的话,连比带划着也就能大致猜出双方的意思进行沟通了。
“老伯呀,玄州在哪里呀?边上都是些什么州府?”
“玄州,玄州就是我们这儿呀,我们玄州的南边是镜州,北边是中州,其余还有云州、通州和泽州,我们这个国家一共就这么六个州嘛,我还会弄错了?”
李元青瞪大了眼睛:“一共就六个州?”
“公子,你这都不晓得,你究竟怎么到了我们这儿来的么?”
“我,我是大明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