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虚无,是永恒的黑暗与死寂,是连时间概念都显得模糊不清的绝对荒漠。
某个不起眼的、没有任何坐标意义的角落,一道身影,已经以同一个姿势,蜷缩了不知多么漫长的岁月。
他像是一块被宇宙遗忘的顽石,更像是一个蜷缩在冰冷街角、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无数个春秋的老乞丐。
尘埃,厚厚的、如同亘古沉积的岩层般覆盖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形彻底掩埋,只留下一个模糊的、佝偻的轮廓。
长早已失去了光泽,如同枯败的野草,纠缠在一起,沾满了灰烬,随意地披散着,与身下的虚无融为一体。
他身上的衣袍,早已在时光的侵蚀下风化成尘,与覆盖的尘埃不分彼此。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
他就像是真的死去了一般,与这片永恒的寂灭化为了整体。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死寂中,那覆盖着厚厚尘埃、如同石雕般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仿佛沉睡万古的巨龙,即将苏醒。
覆盖在脸上的尘埃簌簌抖落,露出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初时浑浊不堪,仿佛蒙上了万古的尘埃,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茫然与空洞。
一个沙哑到仿佛声带都已石化、摩擦了千万次才能出的声音,在这绝对的寂静中,微弱地响起,带着一种穿越了无尽光阴的沧桑与疑惑:
“多少……年了?”
声音停顿,似乎在努力思考,检索着那被漫长时光冲刷得模糊不清的记忆。
“三……万年?”
“五万年?”
“还是……十万年?”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虚无,以它永恒的沉默,回应着这穿越时空的疑问。
忽然,他蜷缩的身体微微一震!
“嗡——!”
一股无形的、却仿佛源自生命本初的磅礴力量,自他身体最深处轰然爆!
覆盖在他身上,那积累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厚重如岩石的尘埃,在这一震之下,如同被投入烈焰的雪花,瞬间尽数瓦解、消散,化作最基础的粒子,湮灭于无形!
尘埃散尽,显露出其下那道看似消瘦,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生灭奥秘的身躯。
而那一双刚刚还浑浊不堪的眼眸,此刻精光爆射!
那光芒并非源自灵力或法则,而是一种更加本质、更加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定义一切真实的光芒!
这光芒持续了足足片刻,才缓缓内敛,重新变得平静,但那双眸子深处,已是一片看透了万古轮回、执掌了自身命运的绝对清明!
光芒流转间,一件最简单的麻布灰衣自然而然地覆盖了他的身体,干净,朴素,一如他当年离开荒灵城时的模样。
青年的面容清晰起来,正是消失了数百年的——陈昀!
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太久未曾移动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身体,骨骼出如同闷雷般的轻微轰鸣。
他环顾四周,这片虚无角落与他“沉睡”前并无任何不同,但他知道,外界已然沧海桑田。
“第七个了……”他低声自语,声音已然恢复了清朗,“累积起来,怕是真的有……几万年了吧。”
这几万年来,他并非一直在沉睡。
而是在不断地寻找、穿梭于虚无中那些时间流迥异的异常区域。
每一个这样的区域,都像是一个独立的时间孤岛,他在其中枯坐、内观、推演,感受着外界可能只是弹指一瞬,而内部已是千年万年的时光流逝。
这是他找到的第七个,也是时间流最为夸张的一个。
他轻轻一笑,像是自嘲一般,“我还真不是什么天才,只是突破八阶而已,就用了差不多十万年了!”
“完全靠时间堆啊,就是头猪,十万年都成精了吧!”
“呵呵呵”
陈昀看的很清楚,他压根不是天选之人,他的穿越甚至可能就是个宇宙运转中的意外。
地球,甚至可能就在这片宇宙未被觉的角落,或者另外一个相邻的宇宙中。
他来到这里就是掉进了某个虫洞罢了!
他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他也不是什么悟性很高的天才。
资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唯一的资本就是他以癌细胞永生了!
时间,岁月,对他都没有概念,他就靠时间堆就行了!
他抬起手,手掌摊开,五指微微轻握。
没有璀璨的神光,没有浩大的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