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的火光在两人脸上跳跃,映出斯内普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剧烈颤动的睫毛。他能感觉到江洛的视线如同实质,牢牢锁住他,不容他逃避。
那些关于莉莉的愧疚,关于过去的悔恨,关于自我惩罚的执念,在这一刻,在这句直白到残酷的追问面前,竟然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无法思考,无法权衡,无法再用那些熟悉的枷锁来保护自己。
只剩下最原始、最真实的渴望,在胸腔里疯狂地叫嚣。
他看着江洛,看着这个不管不顾、强行闯入他灰暗生命里的光,看着这个声称不在乎他一切污秽、只执着于他本身的人。
最终,在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西弗勒斯·斯内普极其缓慢地、几乎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幅度小得几乎像是幻觉。
但江洛看到了。
那一刻,江洛眼中所有的压迫和锐利瞬间融化,如同冰雪初霁,漾开一种明亮得惊人的、带着难以言喻满足的光芒。
他没有再逼近,也没有得意忘形。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斯内普一眼,仿佛要将这个男人此刻脆弱又真实的模样刻进灵魂里。
“很好。”
江洛知道需要给眼前这个男人一点缓冲的空间,于是他留下这两个字,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如同他来时一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离开了地窖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
斯内普脱力般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黑袍下的心脏狂跳不止,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他承认了。
在那个小混蛋……不,在那个男人面前,他承认了自己那卑劣的、可耻的渴望。
而江洛……他说他不在乎。
不在乎他的过去。
斯内普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捂住脸,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压抑到极致的哽咽。
这一次,那对于莉莉的沉重的愧疚感,似乎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地将那份新生的、滚烫的悸动彻底压垮了。
因为有人告诉他,他可以只做西弗勒斯·斯内普。
在那个比他年轻许多、却以绝对强势的姿态逼问他的男人面前,他像个被剥去所有防御的囚徒,交出了最不堪的答案。
羞耻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烧灼着他的脸颊和耳根。他应该感到愤怒,感到被冒犯,感到自我厌弃。这些情绪确实存在,像熟悉的毒液在血管里流淌。
但与此同时,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如同石缝里挣扎着探出头的新芽,微弱,却顽固地存在着——一种近乎虚脱般的……释然。
长久以来紧绷的、对抗的弦,在那一刻骤然松开。他不必再费力地去推开,不必再时时刻刻警惕那道目光,不必再用刻薄和冰冷来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我不在乎你过去是什么人……”
江洛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这怎么可能?斯内普茫然地想。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在乎另一个人的过去?那些污点,那些罪孽,是刻在灵魂上的烙印,是无法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