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哐当!”一声轻微的、如同瓦片落地的声响,从药庐的屋顶传来!
林玄和铁牛同时警觉地抬头望去!
只见药庐那早已被狼群撞得破败不堪的屋顶,一处被邪气冲破的破洞边缘,几片碎瓦掉落下来。而在那破洞的边缘,似乎有一缕极其细微的、带着淡紫色、若有若无的烟雾,正顺着破洞,如同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
那烟雾极其稀薄,混杂在灌入的风雪中,几乎难以察觉。但它散出的气味却极其古怪,带着一种甜腻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异香!
“小心!有毒!”林玄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屏住呼吸,同时一把将身边的铁牛向后拉开!陈伯的告诫言犹在耳——莫被表象迷惑!这诡异的烟雾,绝非自然风雪!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那淡紫色的烟雾似乎拥有灵性,并未弥漫开来,而是如同锁定目标般,丝丝缕缕地朝着林玄和他手中握着的《素问》玉简汇聚而来!度极快!
林玄只觉得一股甜腻的异香瞬间钻入鼻腔,头脑立刻传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身体也变得绵软无力!
他下意识地想要握紧手中的玉简,却现手指有些使不上力!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
他掌心那枚《素问》玉简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内部的乳白色光晕猛地一亮!一股清凉精纯的气息瞬间爆出来,如同无形的屏障,将林玄口鼻附近笼罩!那股侵入体内的甜腻异香和眩晕感,被这清凉气息一冲,竟如同冰雪消融般,瞬间减轻了大半!
与此同时,玉简本身散出的温润光晕也变得更加明亮、更加稳定,那丝丝缕缕试图缠绕上来的淡紫色烟雾,在触碰到这光晕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出极其细微的“滋滋”声,迅变得黯淡、消散!
“吼!”铁牛虽然也吸入了少量烟雾,感到一阵头晕,但他体魄强横,怒吼一声强行驱散不适。他看到了那诡异的烟雾被林玄手中玉简的光芒驱散,也看到了屋顶破洞处一闪而逝的动静!
“房上有人!”铁牛怒吼一声,完好的左手猛地抄起地上那根粗大的顶门杠,就要朝着屋顶破洞掷去!
“别!”林玄强忍着残余的眩晕,一把拉住铁牛的手臂!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淡紫色烟雾消散的地方,又看向屋顶的破洞,心中已然明了!
灰衣人!绝对是那两个神秘的灰衣人!他们根本没有离开!他们一直在暗中窥伺!这诡异的毒烟,就是他们的试探!他们想看看这《素问》玉简的威能,或者说…想看看他林玄,有没有资格成为他们觊觎的目标!
铁牛被林玄拉住,不解地看向他。林玄缓缓摇头,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淬火的刀锋。他示意铁牛不要轻举妄动。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对方手段诡异,实力莫测。贸然出手,只会带来更大的危险。
他紧紧握住手中那枚温润的玉简,感受着它散出的、守护着自己的清凉气息。这是陈伯留给他的最后守护,也是他面对这诡异乱世的唯一依仗。
屋顶上再无声息。风雪依旧从破洞灌入。仿佛刚才那诡异的毒烟和一闪而逝的动静从未生过。
但林玄知道,灰衣人就在附近。他们像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耐心地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他们觊觎的,是这枚玉简,是他身上那种能“看到气”、能与玉简共鸣的“天赋”!
“铁牛,”林玄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把门板…拆了。”
铁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玄的意思。他默默点头,走到门板旁。那扇门早已被狼群撞得千疮百孔,门闩扭曲。铁牛完好的左手抓住门板边缘,猛地力!
“咔嚓!”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被他硬生生拆了下来。
林玄走到陈伯的床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老人安详中带着忧虑的遗容。他深吸一口气,将悲痛和恐惧强行压下,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帮我把陈伯…抬到门板上。”林玄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铁牛立刻上前帮忙。两人小心翼翼地将陈伯瘦小的身体抬起,平放在那扇拆下的、还算平整的门板上。林玄脱下自己那件破旧但还算干净的外衣,轻轻盖在陈伯身上。
“去找些…干草和木头来。”林玄对角落里一个稍微镇定些的猎户说道,“越多越好。”
那猎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玄的用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招呼着另外两个还能动的猎户,冒着风雪跑向后院柴房。
林玄则走到药庐中央。他蹲下身,无视地上王仁德和王神棍那扭曲恐怖的尸体,目光扫过散落的药草和杂物。他捡起几段之前捣碎的、还带着暗金纹路的忍冬藤根,又找到一些残留的、散着清香的艾草,还有几块陈伯珍藏的、据说能辟邪安神的檀香木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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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放在陈伯脚边的门板下方。
很快,猎户们抱来了大量的干草和劈好的木柴,堆放在门板四周。
林玄拿起一盏昏暗的油灯,走到门板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陈伯平静的面容,然后,将油灯倾斜。
摇曳的火焰触碰到干燥的草叶。
“呼——!”
明亮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带着灼热的气息,贪婪地吞噬着干燥的柴草,出噼啪的声响。火光跳跃,映亮了药庐内每一张惊恐、悲伤、茫然的脸庞,也映亮了林玄沾满泪痕和血污却异常坚毅的脸庞。
浓烟混合着忍冬藤、艾草和檀木燃烧产生的奇异药香,在火光中升腾,驱散着空气中残留的邪气腐臭和血腥味。
火焰,是净化,是送别,也是…在灰衣人冰冷窥伺的目光下,一种无声的宣告!
林玄站在火光前,背对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和安睡其上的陈伯,面向药庐那破败的门口和外面依旧肆虐的风雪。
他挺直了脊梁,如同风雪中一株新生的青松。
他的左手紧紧握着那枚散着温润光晕的《素问》玉简。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伸向风雪弥漫的门外,指向那棵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老槐树方向——那里,正是灰衣人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火焰的噼啪声和风雪的呼啸,带着一种斩钉截铁、如同宣誓般的决绝,在药庐内回荡,也仿佛是对着那隐藏在风雪阴影中的窥视者宣告:
“你们想要?”
“那就来!”
“我林玄…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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