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说完,赶忙三两步走到桌前,端起安胎药,又趋近榻边,“这是我家公子为夫人开的安胎药,夫人快趁热喝吧。”
虞清音低眸看着黑糊糊的汤药,嗯了一声,伸手接过。谁曾想,苦涩浓郁的草药味让她倏然干呕起来。
春生一脸紧张赶忙将药拿走,着急忙慌的在屋里左顾右看,视线锁定,跑去桌上拿了一个橘奴剥开,没有迟疑的将橘皮放在她的鼻息下。
“夫人你快闻闻。”
虞清音依言将脸凑近,橘奴的酸涩味瞬间将仍在干呕的她拽了回来,待她缓过神后,还是朝着春生招了招手,声音虚弱道:“你将安胎药汤给我吧。”
春生听话的又将汤药送到她眼前,一脸紧张的看着靠在软枕上,虚弱蹙眉的她。
一道暗光划过黑夜,转瞬的白光透过窗棂炸入,卷风细雨,声声入耳。
这时,门前响起了脚步声。
高大健硕的男人掀了帘子便踏入内屋,狭长凤眼很快便锁定在床榻上,乖巧喝药的虞清音,没忍不住轻唤了声。
“阿音。”
虞清音放下药碗,递给了春生才抬头看向卫盛安,一脸淡然:“卫世子何故在此?”
显然她忘了是谁救的她。
卫盛安虽不喜她这般疏离待他,但又拿她无法,迈步上前正欲开口,余光忽地瞥见榻边还呆愣愣站着的春生,他顿时面色不耐,低斥道:“下去。”
“是。”被呵斥的春生哆嗦了下,赶忙低下头退出了屋。
腹中泛酸的难受已让虞清音无力应对眼前的男人,面色虚白的靠在软枕上,右手偷偷摸向枕下将木钗紧握在手中,对他暗藏警惕。
唯有两人的屋中静寂极了。
卫盛安就这样站在榻边,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好久。窗外突闪而过的白光,映照出他阴沉的面色,森冷嗓音道出了的不甘,“阿音,你怎就怀了他的孩子。”
若非启宴,阿音怎会遭庆王掳走,险些小产伤了身子。
他还真是灾星。
虞清音本不想理会他,可听到他的话后她,眉心猝然蹙起,唇瓣微微抿起,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小腹,看向他的目光及其漠然。
“卫世子若没事便出去吧,我乏了需歇息。”
她实属想不明白,卫盛安缘何对她纠缠不休。
他似是没听懂,看向她的眼神又沉了几分,迈步更走近她,自顾自说道:“他不是真心待你,也没你想的那般好,他城府极深,是个满心算计之人,你为何还要为他孕育子嗣?”
他语调低低缓缓,如同平和叙述,下一瞬却猛然拔高了音调,“你可知他骗了你?还是你心甘情愿?”
“你就这般爱慕他?”
“那为何不能是我?”
这句话他其实想问好久。
明知她失了从前记忆,身子虚弱,可他还是忍不住一遍遍问她。
心口的妒火烧得他失了该有的理智。
“够了!”虞清音实在听不下去,被迫对上他那双压抑翻涌着诡谲情绪的眸子,冷声反问他:“他不是真心待我,难不成你是吗?你口口声声说我与你有着婚约,那为何我会进宫?你又为何不来京中寻我?这便是你说的我与你有情。”
虞清音压根就不相信卫盛安所言,他们之间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若真如此,为何哥哥、锦书从来与她提及。
卫盛安站定在她榻边,身子微微朝她压去,俊美面容赫然与她平视,漆眸看着她,语气轻轻的,“你又怎知我未寻过你。”
“……”
虞清音不解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瞧了瞧,默然不语。
半响后,她缓缓开口:“卫世子不觉如今再说这话,有些多余吗?” 她一边用平静低徊的嗓音说着,一边慢慢向榻内挪去。
卫盛安起身低垂着眸又盯了她半晌,背在身后的手反复捏紧松开。
她被盯的心头直打鼓,将紧握的木钗从枕下移至身侧,他若对她有何不诡,那手中的木钗便立即刺向他。
太拙劣了。
卫盛安早瞧见她身后藏着的钗子,心口顿时苦涩,脸上还是挂起一抹笑意,“今夜太晚,山路太滑,你有了身子不便赶路,待明日我再护送你回城。”
虞清音赫然抬眸,松了紧握的木钗,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瞬的不可置信,芙蓉面上有了一瞬的欢喜,她平静道:“世子说到做到。”
她细微的情绪,让卫盛安狭长的眼眸里不觉透露出丝丝柔情,“不会骗你。”
……
“啧。”在走廊屋外听了半天两人对话的薛迹州,边摇着头,边心中感叹。
“果真没救。”
第68章云雾山庄(上)“你若真那般喜……
下过雨的次日清晨,静谧清幽,凉意袭人。他们迎着晨起第一缕扶光,将昨日的草药又搬了出来,晒在庭院。
虞清音用完早膳,服下汤药后仍未见卫盛安的踪影,当下便执意让侍女将他寻来。
照看她的侍女百般说辞,执意阻拦她出屋,一直让她卧榻静养。等得虞清音焦躁难耐,一下怒气涌上头,将手边的瓷碗狠狠摔在地上,这才惊得春夏匆忙出门寻薛迹州与卫盛安。
与此同时,竹林凉亭中卫盛安正与薛迹州对弈着棋子。
起初薛迹州不明白,这大清早的卫盛安竟然有空来找他下棋,而不是去陪虞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