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听见皮质鞋底踏过走廊地毯的闷响,一步,两步,逐渐逼近卧室房门。
她猛地合上眼,放缓呼吸,将自己僵直地摊在宽大的床上,如同一条被浪冲上岸的鱼。
床垫一侧在他体重下陷落,她感到他坐下的震动。
他的视线烙在她的脸颊上,缓慢地巡弋,几乎要灼穿她薄薄的眼皮。
“是在装睡吗?”他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片刮过她的耳膜。
林晚屏住呼吸,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丝。
他忽然俯身下来,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耳廓,却让她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极致:“再不醒,我就亲自‘叫醒’你了。”
那语调里的危险意味让她再也无法伪装。
眼睫颤抖着,她不得不睁开眼,故意让目光涣散,蒙上一层初醒的朦胧水汽:“先生……回来了?”
“嗯,”顾衍的目光锁着她,像针一样钉住她,不容她闪避半分,
“你不想问问,秦筝现在在哪里吗?”
“不想。”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下意识地把脸往柔软的枕头里埋了埋,试图躲开他那能穿透一切的眼神。
“不,你想。”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像宣布一个她必须接受的事实,
“我带你去见她。”
他要让她亲眼看见,任何胆敢碰她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话音未落,他已经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将她连人带裹在身上的薄毯一起打横抱了起来。
动作强势,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林晚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昂贵的丝质衬衫,布料在她指尖皱成一团。
他抱着她,稳步走出卧室,下楼。
胸腔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而她的却慌得快出来。
“还是……别去了吧,”
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音,身体在他怀里微微抖,“她……不喜欢我。”
“是吗?”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嗯……”她怯生生地应着,鼓起勇气问出那个让她恐惧的问题,“她……要住在这里吗?”
“也算是吧。”他回答得模棱两可。
“她住哪?”林晚的心悬得更高,声音细若蚊蚋,“我……要不要暂时搬出去?”
顾衍的脚步在楼梯中段停下。
他低头,目光沉沉地锁住她,那双深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暗流。
他凑近她的耳边,冰凉的唇几乎要擦过她敏感的耳垂,用一种极轻、却清晰无比的气音轻轻说道:
“她住静室。”
“静室?!”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记忆的黑幕,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粘稠恐怖的画面瞬间奔涌而出——冰冷的金属器具、昏暗的光线、无声的挣扎、以及顾衍那时而温柔时而残酷的侧脸。
那根本不是房间,是这座华丽牢笼最深处、用来碾碎尊严和希望的地方!
一股冰冷的寒意猝不及防地从她脚底窜上,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秦筝在静室……他把她关进了静室!
“不……我不去!我不去!”
林晚猛地剧烈摇头,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巨大的恐惧攫住她,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
她用力抓扯着他的衬衫,指节绷到泛白,
“我哪里也不去!我……我不舒服,真的不舒服,我要回房间休息!”
她开始不顾一切地挣扎,手脚并用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顾衍没有强留,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臂。
她的双脚一落地,腿软得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