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的目光从凌泽身上收回,扫过欧辰等人,话题被他生硬却无比自然地转向了秦氏,
数字、条款、收购策略……冰冷而专业的词语被逐一抛出,瞬间冲散了方才那令人窒息的小插曲。
林晚的心跳在那些关乎一个家族生死存亡的商业术语中疯狂加,手心里沁出薄汗。
她忽然彻底明白了顾衍今夜带她来此的真正目的。
聚会尾声,人声渐稀。
顾衍打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他转过头,目光沉静地看向她:
“听到了?”他问,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
“秦家自身难保。”
他伸手,微凉的指尖碰了碰她耳后那一小片肌肤,那里还残留着他昨夜留下的痕迹,
“我不会娶秦筝。这回,你信了吧?”
林晚望着他,包房迷离的光线落在他深邃的眼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信?这个字眼对他们而言,太过奢侈可笑。她垂下眼睫,极轻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满意于这个反应,指腹在她耳垂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才收回手。
欧辰端着两杯酒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顾衍,目光却审视地掠过林晚:
“打算什么时候收网?秦家那几个老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
顾衍接过酒杯,并没喝,视线仍停留在林晚微微低垂的侧脸上:
“很快。”他声音平淡,却带着刀锋般的寒意,“他们没多少时间了。”
欧辰挑眉,似笑非笑:“看来有人是彻底触了逆鳞了。”他意有所指。
林晚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一僵。
顾衍没接这话,反而将手中的酒杯递到林晚唇边。
“喝了。”他命令道,语气不容拒绝。
林晚看着那琥珀色的液体,迟疑了一瞬。
在他的目光压迫下,她最终还是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烈酒灼过喉咙,带来一阵辛辣刺激,她忍不住轻咳了一下。
欧辰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笑了笑:“行,你心里有数就好。”
说完便转身走向牌桌。
顾衍没动,看着林晚被酒气呛得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角,抬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抹去那点酒渍。
“怕吗?”他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林晚抬眼看他,不确定他问的是这烈酒,是即将对秦氏起的商战,还是这无法预测的未来。
她蜷缩在沙里,手指悄悄攥紧,最终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答案,声音很轻:
“不怕。”她心里想的却是,反正又不是我家公司倒闭,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极淡地勾了一下唇角,那笑意很浅,未达眼底:“很好。”
酒意渐渐上涌,林晚感觉头脑有些昏沉,视线里的灯光也变得模糊起来。
顾衍似乎有意无意地,又让她喝了几口。
她的防备在酒精的催化下慢慢瓦解。
不知过了多久,他揽着她起身,向众人告辞。
欧辰吹了声口哨,谭景明则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
回到别墅,林晚几乎是被顾衍半抱上楼的。
他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阴影笼罩着她。
他指尖拂开她额前的碎,声音是罕见的低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哄:
“晚晚,告诉我,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林晚醉眼朦胧地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思绪飘得很远。
酒精让她放下了平日里的恐惧和谨慎,藏在心底最深的念头脱口而出,声音含混却清晰:
“钱…给我弟弟存一大笔钱,很多很多钱…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