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方才那不同寻常的“好心情”所带来的、更加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吴妈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进来,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怜悯和惊魂未定:
“小姐喝点汤吧?先生他先生他今天好像特别高兴?”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盖着温暖的被子,听着吴妈的话,感受着喉咙里被掐过的剧痛和嘴里未散的血腥味
空气中,他残留的气息,情欲的腥甜这感觉比腥膻更扭曲,丽莎的尖叫,
富商的笑声,那冰冷跳动的天文数字还有他刚刚那令人胆寒的“愉悦”和轻描淡写的手术决定所有的一切,
混合成一张巨大而粘稠的网,将我死死缠住,拖向一个比深渊更黑暗、更荒诞的境地。
这一次,连哭泣的力气,也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灵魂被彻底碾碎后,空洞的麻木。
弟弟的手术这曾经是我唯一的希望,如今却成了他“开心”时随手抛下的饵食,
成了将我更深地钉死在这扭曲牢笼里的另一道枷锁。
吴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那碗散着温润香气的安神汤。
汤的热气袅袅升起,却暖不了我分毫。我躺在柔软的床上,盖着温暖的被子,
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得像躺在冰冷的棺椁里。
顾衍那不同寻常的“愉悦”,像一层粘稠的、带着腥甜的糖浆,糊住了我的感官,却更清晰地映照出内里的腐败。
丽莎无声的尖叫、富商贪婪的笑脸、那跳动的天文数字、他指尖拂过我额头的冰冷触感
还有那句轻描淡写的手术安排,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反复穿刺着我早已麻木的神经。
归宿”
这个词在他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宿命感。
我的归宿,就是他精心打造的、以毁灭为乐的牢笼。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同一个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
顾衍似乎很满意我那天的“表现”,尤其是他宣布手术安排后,
我脸上那瞬间的空白和死寂那并非他所期待的感激涕零,而是更深的绝望。
他不再强迫我去观察室“学习”,剪指甲的“课程”也恢复了最初那种机械的麻木。
他甚至允许我在花园里走动片刻,虽然陈默永远如影随形。
我依旧沉默,眼神空洞,比之前更加无精打采,像一株失去所有水分、即将枯萎的植物。
我的“乖巧”里,着一种彻底的、放弃挣扎的死气。
顾衍偶尔会注视着我,那眼神里探究的意味多过之前的审视。
他似乎在我这滩死水里寻找着什么,或许是更深的绝望,
或许是一丝微弱的、对他“恩赐”的反应?
不得而知。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顾衍在书房处理文件,我像往常一样,
像个幽灵般站在角落,等待那场无声的“指甲仪式”。
他放下笔,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你弟弟林阳,状态稳定下来了。”
我低垂的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没有回应。
“安德森医生说他恢复得不错,手术前需要良好的精神状态。”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毫无生气的脸上,
“明天下午,陈默带你去医院看看他。”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终于激起了一丝涟漪。
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