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跌撞着冲出那间充斥着暴怒、破碎玻璃和冰冷湿痕的房间,
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关上,出沉闷的声响,却无法隔绝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背靠着冰冷的走廊墙壁,我大口喘息,仿佛刚从溺毙的边缘挣扎出来。
手腕上被紧箍的红痕依旧灼痛,脸上未干的泪痕混合着溅到的水渍,一片冰凉黏腻。
顾衍最后那个疲惫、虚弱、带着血腥味的“滚”字,和他眼中翻涌的茫然痛苦,反复啃噬着我的神经。
我目睹他失控与狼狈后产生的、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重感。
他像一头被困在自己铸就的荆棘牢笼里的凶兽,每一次暴怒的撕扯,都让那荆棘更深地扎进他自己的血肉。
接下来的两天,顾家主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屏息的平静。
顾衍没有再传唤我。吴妈按时将三餐和药物送到他紧闭的房门口。
偶尔能听到里面压抑的咳嗽声,或是东西被扫落的沉闷声响,但再没有那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似乎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用沉默舔舐着伤口,也隔绝着一切可能再次窥见他狼狈的目光。
我像一缕幽魂,在宅邸巨大的阴影里游荡。
打扫着空旷冰冷的客厅,擦拭着纤尘不染却毫无生气的家具。
每一次靠近他房间所在的走廊,心脏都会不由自主地缩紧。
那把纯银的指甲钳,依旧静静地躺在某个角落,冰冷的金属光泽无声地嘲笑着某种被暂时搁置的仪式。
第三天傍晚,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酝酿着一场新的风暴。
我正机械地在厨房清洗着水槽里的杯子,水流声哗哗作响,试图冲刷掉心头的烦乱。
突然——
客厅里那部极少响起、专属于这座冰冷堡垒的固定电话,出了尖锐而急促的铃声!
那声音划破了宅邸死水般的寂静,如同警报般刺耳!
这座宅子的电话,通常只联系着顾衍冰冷庞大的商业帝国,或者……某些更黑暗的角落。
厨房门被推开,吴妈步履匆匆地走进来,脸上不再是惯常的麻木,而是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她没有看我,径直走到电话旁,深吸一口气,才拿起听筒。
“您好,顾宅。”吴妈的声音依旧平板,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她的紧张。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语很快。吴妈的脸色骤然一变!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晰的震惊和……慌乱?
“您……您说什么?”她的声音微微拔高,带着难以置信,“这……这不可能!我们……”
她的话被电话那头更急促的声音打断。
吴妈握着听筒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极其复杂,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和我有关?”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弟弟?陈屿?还是……
“是……是……我明白了。”吴妈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被迫接受噩耗的无力感,
“我会立刻转告顾先生。”
她重重地挂断了电话,听筒落在座机上出沉闷的声响。
她站在那里,背对着我,肩膀微微佝偻着,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
厨房里只剩下哗哗的水流声,此刻听起来却像催命的鼓点。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吴妈缓缓转过身。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锐利地盯住我,那目光仿佛要将我穿透。
“林小姐,”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我的心脏,
“刚才的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医院?!弟弟!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所有复杂的情绪!
我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水槽边缘才没有倒下。
“林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