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南,零陵。
诸葛亮手持羽扇,站在刺史府的檐下,望着北方的天空。晨雾尚未散去,天空泛着淡淡的鱼肚白,仿佛能看到柴桑方向残留的烟火气息——那或许是心理作用,却也让他心中感慨万千。“烈火焚天,惊雷动地。林凡……真敢为也。”他轻摇羽扇,扇面上的八卦图案在晨光下若隐若现。
转身看向身后的刘备,诸葛亮继续说道“主公,江夏此举,虽险,却一举数得。既烧毁了周瑜的后勤粮草,延缓其破城之势;又向天下展示了江夏的胆魄与实力,让‘汉帜’之名不再仅仅是口号;更将周瑜的怒火牢牢吸引过去,使其无暇亦无力西顾我军。短期内,我军可安心消化荆南四郡,无需担忧江东的威胁。”
刘备点头,脸上却带着几分忧色“军师所言极是。如今长沙已定,云长正在整编韩玄旧部,桂阳、武陵也已归附。只是,林凡此举,虽解了我军燃眉之急,却也将自己推到了周瑜的对立面。江东水师强盛,周瑜用兵如神,林凡恐难长久支撑。接下来,我军该如何行事?是趁周瑜无暇南顾,北上图谋襄阳?还是……”
“襄阳不可急取。”诸葛亮摇头,语气沉稳,“襄阳城坚池深,曹仁善守,且名义上仍属朝廷,我军若贸然进攻,师出无名,反而会引来天下非议。更何况,我军新得荆南,根基未稳,民心未附,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姓,整编军队,积蓄粮草,消化四郡之地。合肥之战,无论谁胜谁负,天下格局必有大变。届时,方是我军北上或东向的最佳时机。”
他顿了顿,羽扇轻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对江夏,或许可再示一份‘好意’。林凡如今彻底得罪周瑜,已成江东死敌;许都曹氏内部不稳,对他也只是利用多于信任。他看似风光,实则危机四伏,孤立无援。主公可再遣使,以慰问‘抗吴’为名,赠其些许荆南特产的药材、皮革,重申互不侵犯之约。甚至可暗示,若江东大举进攻江夏,我方可酌情在荆南方向施加压力,以为牵制。”
“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诸葛亮微笑道,“即便他不领情,也能让周瑜多一分顾忌,不敢倾尽全力攻打江夏。此乃一举两得之事。”
刘备抚掌大笑“军师高见!就依军师所言!”
许都,丞相府。
于禁已将江夏之行的所见所闻详细禀报,曹丕与司马懿相对而坐,案上摆着两份几乎同时送达的急报一份是合肥战况惨烈,张辽频频遣使请求加速增援;另一份,则是江夏军奇袭柴桑,焚粮毁船的惊人事迹。
“林凡……竟然真的敢做出如此之事?”曹丕拿起那份关于江夏突袭的急报,反复翻看,眼中异彩连连,不知是惊是喜,“千余人奇袭江东腹地,焚其粮草,毁其战船,这等胆魄,实属罕见。他这是自寻死路,还是……另有图谋?”
司马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沉吟道“此举看似鲁莽,实则是林凡在绝境中打出的最好一手棋。他身处曹、孙、刘三方夹缝之中,兵力微薄,地盘狭小,若不奋力一搏,迟早会被其中一方吞并。此次奇袭,无论成果大小,其胆气已震动天下。周瑜被激怒,必更急于攻下合肥,反而可能因为急躁而露出破绽,给张辽可乘之机。而经此一事,林凡‘汉帜’之名,将不再仅仅是一句口号,而是有了实实在在的战绩支撑。那些观望的、不满孙曹的势力,或许会真的开始关注江夏,甚至依附于他。”
“仲达的意思是……此子或可大用?至少,可为我牵制孙、刘?”曹丕问道,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可用,但更需防。”司马懿放下茶杯,语气凝重,“林凡之志,绝非甘为人下者。他敢公然与江东为敌,又对我曹氏若即若离,看似孤立,实则最难掌控。我等可继续给予他有限支援,令其
;与孙、刘互相消耗,坐收渔翁之利。待主公稳定北方大局,整合内部力量后,再图之不迟。”
曹丕点头,深以为然“于禁带回的林凡改进弩机图样,工坊已经看过,言其确有可取之处,射程与威力都较我军现有弩机有所提升。可令工坊秘密仿制改良,投入军中使用。另外,再调拨一批陈年粮秣、淘汰的皮甲,送往江夏,就以‘褒奖其忠勇,助其抗吴’为名。既示好于他,又能让他继续与江东死磕,何乐而不为?”
“主公英明。”司马懿躬身应道,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汉中,南郑。
张鲁手持阎圃快马传回的报告,面露惊讶之色,随即抚须大笑,声音爽朗,震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好!好一个林凡!千骑劫柴桑,有胆色!有魄力!阎功曹果然眼光不差,此人确实值得我汉中下注!”
他将报告递给下首的弟弟张卫、谋士杨松等人,语气中满是赞赏“江东势大,周瑜何等人物?林凡以江夏弹丸之地,竟敢主动出击,奇袭其腹地,这份勇气与智谋,天下少有!”
张卫性情刚烈,跃跃欲试道“兄长,既然林凡已与江东彻底撕破脸皮,我军是否可加大支援力度?甚至派遣一支偏师东出,与江夏呼应,共抗江东?如此一来,既能削弱江东,又能卖林凡一个大人情,日后我汉中若有动作,也能得江夏助力。”
杨松却捻着胡须,面露迟疑之色,语气谨慎“师君,此事需三思。江夏此举虽一时扬名,却也惹下了滔天大祸。周瑜心胸狭隘,眦睚必报,一旦合肥战事结束,必挥师南下,全力攻打江夏。林凡兵力微薄,地盘狭小,恐难支撑。我军此时若介入过深,恐引火烧身,被江东迁怒,届时我汉中腹背受敌,悔之晚矣。”
“诶,杨公此言差矣。”张鲁摆摆手,语气坚定,“乱世之中,唯有敢冒险者才能成事!周瑜现在眼里只有合肥,拿下合肥前,他不会,也无力全力对付江夏。即便日后他要报复,那时我汉中与江夏的联系已深,进退更有余地。更何况,我汉中地处偏远,周瑜若要攻打我军,需长途跋涉,粮草补给困难,未必有此魄力。”
他站起身,目光望向东方,眼中露出期待之色“传令阎圃,答应林凡的所有条件,盟约可签!首批支援的粮草军械,再加三成!并告诉他,我汉中在益州、关中的一些隐秘关系,也可有限度地与他共享情报!我倒要看看,这颗搅动天下风云的棋子,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杨松还想再劝,却被张鲁摆手制止。帐中众人见状,只得齐声应诺。
柴桑的一把火,烧掉了江东后方的安宁,烧亮了江夏的名号,也烧得天下各方势力心思浮动,暗流汹涌。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凡正站在江夏城头,迎接着得胜归来的文聘与张嶷。出击的船队损失了近三分之一,士卒伤亡两百余人,许多人的甲胄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脸上满是疲惫,却难掩胜利的兴奋。他们带回的,不仅是烧毁敌粮五千余斛、焚毁敌船二十余艘的辉煌战果,更重要的是,带回了江夏军敢战能战的信心与威风!
“太守,末将幸不辱命!”文聘单膝跪地,声音洪亮,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林凡快步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满是赞许“文将军辛苦了!此战,你身先士卒,扬我江夏军威!全军将士,皆记大功!城中已备好酒肉,犒赏三军!”
他望向归来的船队,望向那些脸上带着伤痕却依旧挺直腰杆的士卒,心中感慨万千。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东方,那里,合肥的血战仍在继续,周瑜的愤怒即将化为更狂暴的攻势;而江东的战船,或许已在西进的路上。江夏这颗小小的棋子,已然在乱世棋局中落下了重重一子,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传令全城,犒赏三军之后,即刻加强戒备!”林凡的声音变得沉稳而坚定,“加固城防,整修战船,清点军械粮草。周瑜……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
江风卷着硝烟的气息,吹拂着江夏城头的“汉”字大旗。烽火连天,乱世争锋,这面小小的旗帜,在血色与火光中,猎猎飞扬,宣告着一个新势力的崛起,也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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