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舆图,大脑飞速运转。周瑜全力攻合肥,刘备全力吞荆南,此刻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各自的猎物牢牢吸引!对于夹在中间的江夏,他们虽有戒备,却未必会投入太多精力——尤其是江东,主力尽在合肥,留守部队的目光主要集中在江夏水军和北面曹军援军,江东腹地反而可能防备空虚!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林凡的脑海。
他猛地转身,看向张嶷,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张嶷,江夏水军现有可战之船多少?精锐水卒几何?”
张嶷一愣,连忙答道:“两百石以上战船二十八艘,走舸快船五十余艘,能战水卒约两千人,皆已休整数月,士气高昂。”
“好!”林凡一拳捶在案上,震得笔墨纸砚四溅,“传令文聘将军,点齐所有战船,精选一千五百名精锐水卒,备足十日干粮、引火之物与弓弩箭矢!今夜子时,悄然出寨,沿江东下!”
张嶷大惊失色,连忙劝阻:“太守!您要主动出击?攻击何处?三江口江东水寨?那里留守兵力至少五千,战船数百艘,我军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打三江口。”林凡的目光死死盯住舆图上长江下游的一个点,语气斩钉截铁,“我们打柴桑!”
“柴桑?!”张嶷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难以置信,“柴桑是孙权驻跸之地,江东水军的重要基地,即便主力北调,守备也必然森严!千余水军突袭柴桑,与自取灭亡何异?”
“谁说我要攻城?”林凡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我要烧粮!烧船!周瑜十万大军远征,每日消耗粮草器械无数,其后勤补给全靠柴桑转运!柴桑江边,必有堆积如山的粮草、未北运的军械,以及负责补给的船只!我们不打硬仗,趁夜突袭,以快船突入码头仓储区,四处放火,烧完就走!目的只有一个——制造混乱,切断周瑜的后勤,让他即便拿下合肥,也得为粮草不继而头疼!”
他越说越兴奋,思路愈发清晰:“此刻周瑜心思全在合肥,柴桑守军必以为西面有江夏牵制、北面战事紧张,东南是自家腹地,必然放松警惕!我军全用快船,轻装突进,顺流而下,速度极快,
;定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即便不能造成太大实际损失,只要大火燃起,消息传到合肥,必能扰乱周瑜心神,为张辽多争取一丝喘息之机!更重要的是——”
林凡盯着张嶷,语气铿锵有力:“我们要让天下人都看到,江夏不是只会被动挨打的孤城!我林凡,敢把刀子捅到江东的心窝里去!这,才是我们‘汉帜’应有的胆魄!”
张嶷被林凡这大胆到极点的计划震撼得无以复加,但仔细思索,竟觉得颇有可行之处。这是一场**险的豪赌,可一旦成功,回报将是巨大的——无论是政治声望,还是实际的战略喘息空间。
“可若是失败……”张嶷仍有顾虑。
“失败了,大不了损失千余水军、数十艘船。”林凡语气决绝,“但若是成功,江夏的威名将响彻大江两岸!我们将赢得汉中更坚定的支持,震慑刘备与江东,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发展时间!”
他拍了拍张嶷的肩膀,目光坚定:“执行命令吧!行动务必保密,出寨时伪装成寻常巡逻队。子时一到,立即出发!我会在陆上做出大军调动的假象,吸引三江口守军的注意力。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柴桑江边码头,烧!烧得越旺越好!”
“诺!”张嶷胸中热血翻涌,肃然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夜幕降临,江夏水寨一片寂静,唯有星光倒映在江面上,泛着粼粼波光。文聘站在旗舰船头,一身黑色战甲,面容冷峻。身后,数十艘战船如暗夜游鲨,悄然滑出港口,桨叶划破江面的声响被风声掩盖,没有一丝多余的动静。船上的士卒皆敛声屏气,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次决死突击,此去江东腹地,生死未卜。
子时正,江夏水寨闸门缓缓升起,数十艘快船如离弦之箭,没入漆黑的江面,顺流向东,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江夏陆上多处营地突然灯火通明,人马喧嚣,旌旗晃动,似有大军调动之状。对岸三江口的江东守军顿时紧张起来,探照的灯火在江面上来回扫视,严密监视着江夏水军的动向,却未曾察觉,一支精锐小队已悄然从下游远去,直奔江东腹地。
林凡独自站在北城楼最高处,望着东方无尽的黑暗,手中紧握着那枚汉中送来的玉佩。寒风凛冽,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坚定。
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周瑜的疏忽,赌的是柴桑的空虚,赌的是文聘与将士们的勇猛机变,赌的是那一丝微乎其微的运气。
但乱世之中,守成即是败亡,不敢冒险,便只能任人宰割。
今夜,江夏的利剑,将第一次主动刺向强大的敌人。
无论结果如何,雷霆一击,已然发出。
东方天际,乌云翻卷,隐隐有雷声滚动,似在为这支孤军助威,又似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山雨欲来,而江夏,已率先掀起了第一道浪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