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嶷,”林凡忽然开口,“你立刻派人去桂阳。”
“赵范处?”
“正是。”林凡眼中闪过锐利光芒,“告知赵范,刘璋已向朝廷告发刘备图谋益州,朝廷震怒,不日或将问罪。他若聪明,便知该如何抉择。”
张嶷一惊:“太守是要逼赵范反水?”
“非逼,是给机会。”林凡淡淡道,“赵范首鼠两端,哪边风大往哪边倒。如今刘备这艘船恐将倾覆,他难道不想另寻靠山?”
“可万一他转头出卖我们……”
“他不敢。”林凡自信道,“此前往来的密信、互赠的信物,皆是彼此牵制的筹码。他若敢反水,我只需将这些证据送呈刘备,赵范便是死路一条。”
这是互相钳制,亦是互相利用。
“属下明白了。”张嶷领命而去。
张嶷派出的使者尚未抵达桂阳,荆南局势已加速剧变。
最先传来消息的是长沙:韩玄突然宣布“旧疾复发”,将郡中事务尽数托付郡丞,自己闭门养病。这看似寻常的安排,却让林凡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韩玄是在为将来的“转向”铺路,一旦局势生变,便可顺理成章地将长沙“移交”给朝廷新委任的太守,全身而退。
紧接着,零陵急报传来:刘备从新野带来的旧部正向零陵集结,而零陵本地驻军则被调往桂阳、武陵方向。这分明是诸葛亮的部署——收缩兵力,集中防守。
最让林凡意外的,是江陵的消息:阚泽再次离开江陵,此次并非西行,而是东去江东腹地,据称要面见孙权。
“周瑜欲行何事?”文聘看着情报,百思不解,“此时派阚泽回江东,难道是想请示孙权,趁机攻打江夏?”
“非也。”林凡摇头,“周瑜若想攻江夏,早便动手,何必等到今日?他派阚泽回江东,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江东内部生变,需阚泽回去协调;要么……他有更大图谋,需孙权支持。”
更大的图谋?文聘心中一凛。
就在此时,亲随又送来一封密函。信使风尘仆仆,显然是日夜兼程而来。
林凡拆开一看,脸色骤变。
“太守?”文聘小心翼翼地问。
林凡将密函递去,文聘阅后倒吸一口冷气。
信是曹丕所写,内容触目惊心:曹操头风猝发,竟在朝会之上晕厥倒地,牙关紧闭,人事不省。许都群龙无首,各派势力蠢蠢欲动。司马懿以“丞相病重需静养”为由,提议由曹丕“暂摄政事”,却遭到曹植为首的大臣强烈反对。如今许都暗流汹涌,内乱一触即发。
“这……这可如何是好?”文聘声音发颤。曹操若有不测,北方局势将天翻地覆,江夏这弹丸之地,又能何去何从?
林凡沉默良久,忽然问:“文将军,若丞相真有不测,你觉得谁会继承大业?”
文聘一愣,犹豫道:“按常理该是曹丕公子。但曹植公子才华横溢,深得丞相宠爱,身边又有杨修等名士辅佐,未必没有机会。”
“那你觉得,我们该支持谁?”
文聘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作答。这问题太过敏感,也太过危险。
林凡却笑了,笑得带着几分悲凉:“其实无论支持谁,我们都逃不过兔死狗烹的下场。”
文聘愕然。
“曹丕若胜,我们这些‘外臣’早晚会被清洗;曹植若胜,以他的文人脾性,更容不下我们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夫’。”林凡走到窗前,望着北方天空,“所以,我们谁都不能支持,也谁
;都不能得罪。”
“那……我们该怎么做?”
“等。”林凡只说一字,“等局势明朗,等风停雨歇。在此之前,我们只需做一件事——”
他转身,目光如炬:“守住江夏。无论外面天翻地覆,江夏不能乱,不能丢。唯有手握江夏,我们才有说话的资格,才有选择的余地。”
文聘重重点头:“末将明白!纵使粉身碎骨,也必为太守守住江夏!”
“不。”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为我,是为江夏百姓,为这乱世中最后一片安宁之地。”
话音刚落,张嶷匆匆而入,脸色古怪:“太守,桂阳有消息了。”
“赵范怎么说?”
“他未直接回复,却派人送来了这个。”张嶷递上一卷帛书。
林凡展开,竟是桂阳郡的核心图籍——户口、田亩、仓廪、武库一应俱全,文末加盖着桂阳太守大印与赵范私印。
这是变相的投诚,愿将桂阳置于江夏羽翼之下。
“他这是……”文聘震惊不已。
“押宝。”林凡合上帛书,眼中闪过复杂之色,“赵范把宝押在了我身上,押在了朝廷身上。”
“那我们……”
“照单全收。”林凡果断道,“立刻派人接管桂阳仓廪、武库,却不动赵范官职,切勿张扬。对外,桂阳仍是刘备之地;对内,它已是江夏囊中之物。”
釜底抽薪,暗度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