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什么是陆绩怀橘?”
&esp;&esp;“且何谓阁子也?”
&esp;&esp;一样的天真,一样的无心。
&esp;&esp;只是一个写在古文里,一个坐在他眼前。
&esp;&esp;他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终于,缓缓解释道。
&esp;&esp;“陆绩……是个孝顺的孩子,”
&esp;&esp;“六岁时去别人家做客,主人拿橘子招待他,他惦记母亲也喜欢橘子,就藏了几个在怀里,带回去给他母亲吃。”
&esp;&esp;她听着,眼睛慢慢亮起来。
&esp;&esp;“哦!那我懂了,我朋友的意思是,我和陆绩很像,不过他是怀橘,我是怀板栗,对吗?”
&esp;&esp;确实像。
&esp;&esp;都把喜欢的东西藏在怀里,给喜欢的人吃。
&esp;&esp;却也都没藏住,终是被发现了。
&esp;&esp;时间一点点过去,宋仲行抬眼看了一下窗外,天快亮了。
&esp;&esp;这一夜,他什么都没想通,只觉得人老了,连生气都费劲。
&esp;&esp;最后,他只是轻叹。
&esp;&esp;他想,要真是他女儿,那也是个孽障。
&esp;&esp;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esp;&esp;忽然,门轻轻响了两下。
&esp;&esp;宋仲行没抬头,他知道是谁。
&esp;&esp;然后是那种小心翼翼的“咔哒”声,门开出一条缝。
&esp;&esp;她探进来一只脚,身子却仍在门外。
&esp;&esp;整个人像一条小心翼翼的斜线,那姿势既滑稽又笨拙。
&esp;&esp;“对不起。”
&esp;&esp;语气硬邦邦的,说得极轻,尾音虚得几乎要飘散在空气里。
&esp;&esp;宋仲行没说话。
&esp;&esp;屋里有种极其微妙的尴尬,她又瞟了他一眼,补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esp;&esp;宋仲行抬头。
&esp;&esp;“我难道会吃了你?”他问,声音不轻不重。
&esp;&esp;“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esp;&esp;“脚进来了,人还在门外。你是怕我吃人?”
&esp;&esp;简随安当场被噎住,她思量了一下,盘算着他的心情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应该是消气了不少,总不能真吃了她。
&esp;&esp;于是,她索性眼一闭心一横,深呼吸,大步跨进去。
&esp;&esp;“那我进来了。”
&esp;&esp;宋仲行看她这幅慷慨赴死的架势,心里是又气又想笑。
&esp;&esp;他“嗯”了一声,手指轻敲着桌面,问:“就为这点事儿,值得跑一晚上?”
&esp;&esp;她眼神飘忽,小声:“我没跑……我只是……兴之所至?”
&esp;&esp;宋仲行当即轻笑一声,不是笑她,是笑他自己。
&esp;&esp;怎么教了个那么不像话的孩子。
&esp;&esp;简随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生气了?”
&esp;&esp;“你希望我生气?”他反问。
&esp;&esp;简随安被问的一愣,不知道怎么回。
&esp;&esp;宋仲行无奈地笑,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像是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