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掌柜在云鹤坊,既见高官亦接走卒,识得乾坤之大也怜草木之青,比你这个啃了爹娘姊妹妻女一辈子也没考出个功名的蠢货,好了不知多少倍。”
容显资冷冷俯视着那男子,手撑栏杆一跃而下,落在抱琴身前。
“你嘴巴太干净了,这傻缺我来骂就好。”她回头,轻声对抱琴道。
那刚才还叫嚣得厉害的公子看见容显资一下子萎了,欲盖弥彰咳嗽了几声:“见过容宫令。”
容显资上下打量他一眼:“荷包里面几个子?”
那男子没反应过来。
“哟,没钱啊,”容显资轻蔑笑道,“没钱你和那些公子哥瞎共情什么?”
这话将那公子说得面红耳赤。
容显资假笑也收了下去。
“用过那东西的人什么鬼样子你是没见过是吗?称呼他们为人都算好的,头发掉得没几根,浑身洗八百遍也洗不去的恶臭,不知道什么时候皮肉又破了几个洞,流出来的脓水堵都堵不住,死了之后劈开脑子都是坑坑洼洼。”
这个描述太详细,周围的人听见后连菜也吃不下,险些干呕。
“他爹妈和周围的人难道发觉不出用过后他们的变化吗,那为什么还纵容着他们,因为戒不掉。”
容显资厌恶看着眼前的人。
“你觉得这玩意堵不如疏,大肆传播后价钱下来了就好,还要造福你们是不是?去你祖宗的!
当你用过它一次之后,这辈子都离不开了,你将丧失任何社会能力只能啃家本去买它。但是你戒不掉,你会发疯一样想去找到它,价钱不会打下来,因为卖家只会看着你犯瘾,像畜生一样跪在地上流口水求它卖给你,你没有叫价的资格,最后用掉你所有家本。
贵公子不在乎,反正他们有钱,但你有个屁,他们想把你们拉下水一起烂掉,但他们有钱还能多残喘一会,得意洋洋看着你们彻底变成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人。”
她走上前,一脚将那叫嚣的男子踹翻。
那男子面色愠然看着容显资,却不敢还手。
“连还手都不敢的怂包,居然还幻想自己可以什么也不做地和权贵一起飘飘然,这玩意真是好东西能流到你手上?怎么不见金子流??x?到你手上?”
她实在不想和这种人多言:“赶出去,今后和我容显资有关的所有店铺,都不接待向往这东西的二百五。”
此话一出,其余就算还有好奇的人,也没这脸面公然发话了。
宗巡检站在楼上,听着容显资的话,心里闷着。
他的自责容显资自然看出来了,但容显资并不打算去宽解一二。
做错了事是事实。
这是一件无解的事情。
容显资来自百年后,这百年里人类用勇气和热血奋力拉高了社会的底线。她倒穿时空,为求自保一次次打破自己对“人类社会”的认知,却又不甘心。
但历史又没法被一个人推动,何况她又这么渺小。
她的素养不多也不少,没能让她默写出资本论,又让她清楚未来和现在的区别。
这种拧巴和矛盾让她无比可笑,又万分羞愧。
她抬头看着远处一望无边的天。
容显资瘪瘪嘴。
管他呢,能做多少算多少!。
有了容显资做表率,四方皆效仿。
容显资犹嫌不够,担心自己活不了几天,管不了身后事,天天把吸疯了的人拉出去游街,恨不得让路过的鸟都知道此物的危害。
这个举动十分没有人性,却实打实拉动了历史的进度。
到了腊月初五这天,季府一片缟白,连阿婉都出宫了,忙得脚不沾地的孟回也去看了一眼,容显资却把自己关在容府里。
王婆婆看着紧闭的房门,终究没有去唤她。
直到大半夜,一身酒气的容显资打马去了小宋府。
一通酒疯,把宋瓒府邸砸了个稀巴烂。
一直砸到她原先的院子,看见了那张拔步床。
这东西在夜里格外阴森,容显资盯着那东西看了很久,最后笑得比这床更阴森。
她拎着手里的酒罐,走到床内廊中,镂空雕花将月光切得支离破碎。
一进去容显资就觉得不顺气,却偏偏不肯出来,为难着自己在里面硬待着,直到那口气终于通畅。
“这木,是不错。”。
第二日容显资寻人去小宋府将那拔步床拆了,木匠问她怎么处理这木头,她抬手抚上。
“这些木头,还能做棺材吗?”
容显资和宋瓒的事情人尽皆知,那木匠看着容显资的脸色,在寒冬腊月竟然掉了豆大的冷汗。
回了宫里,她给孟回送了一链子。
孟回摸不着头脑:“贿赂我?”
容显资木然道:“宋瓒去刑场的路上,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