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显资翻着手里的账本,挑眉:“竟然让利给倭寇这么多,宋瓒着一把坑下来,我不死也半残了。”
孟回斜斜瞥了一眼账本:“你打算怎么整,这账本也就是这次的交易,能坑回宋瓒身上吗?”
容显资扯了个板凳,翘着二郎腿悠闲坐下:“坑不到,宋瓒闯内廷时在陛下面前直言了这生意交到了我手上。”
孟回一哽:“我还感叹宋瓒对你这感天泣地的爱呢,怎么那个时候都能寻思算计你。”
容显资没回这话,孟回又问:“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容显资将账本一合:“让这几个英吉利人继续给我们卖货,这几个倭寇关着。”
孟回道:“这几个倭寇押回去了,下一批仙丹的原料怎么来?宋瓒肯定能察觉不对。”
容显资道:“不必,这一批原料我能炼出三批的仙丹,只需要和这几个英吉利人串通好就行。宋瓒想栽赃我,从现在开始一定会将人手从倭寇那边撤出,不然当时候他自己洗不干净。”
孟回了然点头。
随后,她补充道:“但你不要真将这东西卖出去,在宋瓒眼线下过个眼就行,随后收回来销毁就是。”
“为何,这不是加大了风险?”
容显资长吐一口气:“如果有选择,我连炼都不会。”
孟回没再追问,反正在他眼里,容显资总是犯些莫名其妙轴:“你怎么知道哪些人是宋瓒眼线?”
容显资冷笑一声:“那蠢货太狂妄,自己露馅了。”
她指着宋瓒给自己的单子上几个人名:“这几个人会联系上宋瓒,你盯紧点。”
孟回没明白,但容显资马上就告诉他为何了。
“王祥死后,宋瓒就等着这一道来算计我,这几个能直接找宋瓒要仙丹的人,宋瓒是不是嘱咐你们断联系了?”容显资朝这几位英吉利人问道。
孟回破音:“你怎么还会说异族话?!”
容显资揉揉自己被刺得生疼的耳朵,低声道:“比你们晚生几百年总得有些优势吧?”
孟回:???
几位英吉利人面面相觑,明白这下是真装不下去了,宋瓒同他们在容显资面前的算计姿态定被看得明明白白,遂开始和容显资讨价还价。
孟回问:“你咋不和那几个倭寇讨价还价,叫他??x?们直接反水宋瓒?”
容显资摇头:“民族特性,倭寇都比较极端,我懒得和他们议论,况且宋瓒不是傻子,早打扫干净了。你且将这几个倭寇守好就行,我给这几个远道而来的强盗开价,让他们先装做正常活动。”。
自孔慧妃宫内一事后,靖清帝明显更为宠信容显资和宋瓒了,朝廷里多少也有些风声,可再想谄媚君上,也顾忌着不敢真吃仙丹。
都是为了那点子仕途念念经,谁还真信道不成。
近日浙江沿海又传来了倭情,可朝廷半晌也拿不出银子,吵得沸反盈天,却没一个人敢往三大殿身上扯,只能全数骂向容显资,恨不得将她吃干抹净,将季家的银子全抄去。
那边文官刚骂完,容显资翻着账本点点头:“你这个话前几天有人骂过,下一位。”
那文官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军饷没拨下去,但好在容显资七拼八凑私下塞了钱过去,浙江将倭情控住未曾加剧,宗巡检算是现在殿里唯一能把腰板打直的人。
他看着容显资的清瘦的模样,忽然出声:“都说容宫令的帐有问题,为何户部那边不查,兰侍郎不正在督看三大殿的工事吗?”
话音一落,容显资的手刹那顿住。
文官都诧异向宗巡检看去。
一旁的郑巡检扯扯他衣袖,却被他甩开。
郑巡检怏怏收回手,不知这人在抽什么风。
眼下是找户部事的时候吗,国库里有几个钱,就算有钱,国库的钱拨下去还没出京城就被盘剥个七七八八了,三大殿的修缮都是容显资掏腰包陛下才没从国库抠。
眼下不同仇敌忾一起从容显资这和陛下抢钱,还能干嘛?
总比从陛下内库抢钱简单吧?
被提及的兰席一呆,忙道:“在下主要督看三大殿工事,具体账目还是容宫令。”
宗巡检在血海战场上滚过一圈,在他眼里,兰席一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躲在容显资身后,简直可耻,他没忍住,直接上前揪住了兰席领子。
陛下久不上朝,用来朝会的奉天殿久未启用,之前还将人唤到乾清殿慢慢吵,他坐道蒲上闭着眼睛听。眼下连听都不听了,只看一眼司礼监的批红。
容显资明白这是因为自己被他挪来了乾清殿当靶子。
所以这些日子,虽然吵得言辞愈发不堪入耳,但有容显资这个公敌,倒也很少打起来,今日宗巡检这一发作,倒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宋瓒在一旁冷冷看着容显资。
那日他痛了一夜,脑子里却总想着容显资。
很想抱她。
包括现在。
此刻却又另外一人公然维护自己的妻子,宋瓒原本散漫的姿态瞬间紧绷,忽而暴起,一把将宗巡检踹开。
但这一脚并未落在宗巡检身上,被另一道力接下,二人各退三步。
不,甚至宋瓒退得更多。
容显资稳稳站定,宋瓒却有些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