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显资立马打断:“我没多信任你,你要不把这钱花在抗倭前线,我有的是法子整你。”
宗巡检感动的话被怼回了肚子里,他想了想,问:“那你说让我做的事情,是什么?”
“骂我。”
“啊?”
“骂我,骂我谄媚君上,投其所好,掏空三大殿的银子,让你们前方军费紧缺。”容显资从怀里抓了一把瓜子嗑。
宗巡检一脸莫名其妙:“你还嫌骂你的话不够吗?”
容显资十分大方地分出一半瓜子塞给宗巡检:“不够,还是得你来,你且将浙江一带的苦难详细说道。除了朝廷,民间你也要去,云鹤坊是我的地盘,你寻个时间让人去那骂我,然后里面的掌柜将人赶出去,应该能一石激起千层浪。”
思绪回笼,宗巡检看着自己亲笔写的折子,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剜向容显资的刀。
八月,容显资这三个字已经成了过街老鼠,她甚至不需要自己发力,宋瓒手下的人就已经不遗余力地扬她美名了。
宗巡检并未过多修饰言辞,他只是将某年某月某日,倭寇在何处,杀了多少百姓,抢了多少财物,烧了多少房屋一一铺陈纸上,就掀起了一波风浪。
民间,隐隐有让靖清帝下罪己诏的风声传来,但锦衣卫和东厂的头子都各怀心事,并未将其完全压下。
靖清帝大怒,随意找了个由头又将孟回和宋瓒打了一顿板子,愈发看这个帮他扛骂名的容显资顺眼起来。
今年中秋,沿海倭患严重,朝廷里连浙江的军饷都凑得为难。靖清帝终于要了几分脸面,并未大肆操办中秋宴会,看着没了贵气的圆月,靖清帝窝了一肚子火。
终于,他去了孔慧妃宫里。
容显资明白他这是要试试自己炼出的仙丹了。
当靖清帝离开殿宴时,她朝宋瓒使了一个挑衅的眼神,如愿以偿地看见了宋瓒灰白慌乱的神色。
她朝孟回低语:“一会儿宋瓒要是闯内廷,你假意拦两下就是。”
孟回一脸遭罪:“活娘,要是有什么陛下又得让我挨板子,这些日子陛下脾气愈发暴躁了!”
容显资咬咬下唇,一脸愧疚:“你后面打我打回来行不?”
孟回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赶紧滚!”
容显资千恩万谢地走了,走时还特意路过了宋瓒席前,顺走了他手上的酒杯,当着众人面倒在了他脚下。
“宋指挥使,陛下这是叫我私下议事呢,不叫你哦。”
说完容显资就转着圈旋了出去,从头发丝都透着趾高气昂四个大字。
这是一个极上不得台面的举动,兰席看得眼睛直抽,他走过来替宋瓒解围:“算了算了,何必同一山野孤女计较。”
他将一酒杯塞进宋瓒手里:“姓容的心气这般小,走不了太远的。”
那酒杯却怎么也塞不进宋瓒手里,兰席这才发现宋瓒脸色简直白得透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兰席甚至觉得,宋瓒非常……
害怕?。
“陛下,这就是容宫令炼制的丹药。”
能得盛宠,孔慧妃自然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可眼下她却形如枯槁,发丝黄燥,眼窝深陷。
靖清帝深深看了孔慧妃手上端的丹药一眼。
那时容显资方才炼出来的。
随后,那眼神如有实质投向容显资。
“容宫令,这些日子,你替朕分忧许多,道心也诚。”
容显资垂眸,恭谨跪在下方。
“这仙丹,朕今日,且赏你一枚。”
第88章第88章“你吃了,所以我也吃了……
无论靖清帝怎么修改史书,也改变不了他是旁支即位的事实。他尚未登基便同第一批夏阁老为首的文官群体斗智斗法,纵使铁石心肠将上一届内阁血洗了一遍,全换上了精于揣摩上意之人,也没法再改变其敏感多疑——他始终坚信朝臣随时准备架空他。
尤其是靖清帝欲抬其父入宗庙被朝臣阻碍后,他对绝对权力的追求越发癫狂,随着权力强化而愈发浓烈的不安全感将其刻薄寡恩推至顶峰。
所谓时势造英雄,容显资和宋瓒成也帝王心性,自然也要准备好败也帝王心性。
为了掩盖制作仙丹的味道,孔慧妃宫里熏香甚重,让容显资有些不适,她微微动了衣袖,让袖中的玉兰花香囊能驱散一点这令人发呕的味道。
就这么一会儿的迟疑,就让这个猜忌偏执的帝王忘却了这些日子里容显资替他扛下的辱骂和为他私欲所平的账目:“怎么了,容显资,是没听清朕说话吗?”
容显资深吸一口气,随后极为谦卑地跪俯而下:“奴婢只一乡野孤女,能得陛下赏识踏入这紫禁城已然是陛下开恩,如今再得陛下赐丹,奴婢一时欣喜过盛昏了头,还望陛下恕罪。”
这一番言论叫靖清帝将要滋生的怀疑苗头遏住了些许,他沉沉笑了一声:“无妨,去,端给容宫令。”
一旁的婢女接过孔慧妃手里的仙丹,垂眸敛气来到了容显资身边。
那黑褐色的仙丹??x?容显资一共炼制了两枚,此刻正诡异地躺在玉盘中。
吗啡是在罂粟中天然存在的生物碱,在临床上也会作为镇痛剂,但受极其严格的管制,非必要不使用。
而后世的魔鬼恶徒们通过乙酰化反应,将其合成危害更大的二乙酰吗啡。
或者说一个更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容显资在现代以26岁的资历升正处级待遇,便是为此在最一线拼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