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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36章“你劝我劈腿,能不能避……

扬州街道两旁,铺子的招幌轻轻晃动,妇人用吴侬软语同小贩讨价还价,茶肆里说书先生嘹亮的声音随着茶香四散。忽而又一阵风来,打着旋飘来的不是枯叶,竟然是出殡的白纸。

那白纸就这样好巧不巧落在容显资刚炒好的板栗油纸袋里,一旁小贩见了,有些局促搓搓手:“近日扬州城翻了天的事情多,今儿那两淮都盐转运使的副官起灵,就隔这儿一条街,约莫这纸钱是他的了。姑娘别见怪,这些贵人的买路钱算不得脏,我再给你装点栗子就是。”

容显资淡然一笑,轻按住了小贩盛板栗的手,一旁季玹舟掏了铜板:“无妨,我们并不介意。”

见客人好说话,小贩也和善笑道:“二位长得真俊俏,也般配。”

容显资看着手里那纸钱,问道:“这副官好说也是朝廷官员,怎么连葬礼都办得这么无声无息?”

那小贩啧了一声:“说是染疾暴毙的,但有传言说是夜里家里来贼了。本来他夫人是要闹的,但不知怎么的,官府刚开始查,才问了他白日行程,打听到去了间医馆,那转运使就直接说他是暴毙死的了。”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捂住嘴低声道:“说是那副官去医馆抓破伤风的药了。但当天被前知府夫人杀的那姑娘不正是感染破伤风了吗,现在背地里都说,那副官可能与此有关。”

说到一半,或许是对此类官杀民的事情有兔死狐悲之情,小贩啐了一口:“姑娘,您是没见着那死的女子多可怜,她可是豆腐西施,生前不知道被这些人怎么”

容显资语气骤然冷冽下来:“您既然没有瞧见死者,还是莫要传谣了。”

那小贩瞬间不高兴:“你这人,我看你长得好看才多说两句,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我给你说”

“因为您没认出我,”容显资冷冷看着小贩的脸“我就是当日给她验尸仵作。”

小贩脸唰一下变成猪肝色,瘪瘪嘴。

说完容显资留下一句多谢便走了,身后小贩拿帕子用力擦着容显资碰过的地方,嘴里还骂骂咧咧什么。

容显资将板栗递给季玹舟,低声道:“你是专门等他去找过大夫才动手的?”

季玹舟十分自然接过板栗剥开,将淡黄栗肉递过:“所以阿声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容显资点点头,又把板栗推回??x?给季玹舟:“玹舟这是给你买的,你不是爱吃这个么,我不饿。”

见容显资兴致缺缺,季玹舟便知她还在记挂今晨的事情:“阿声还在想肖家的事么。阿婉姑娘聪慧机敏,定能料理好的。”

今晨她和季玹舟阿婉去了肖画家中,本是想照拂一二,却见肖画父母正和肖画弟弟吃锅子。屋外挂了两根白布,屋里肉香四溢。

容显资套了两句话,才知道肖画尸身被接回去当日就被家里扔去乱葬岗了,莫说棺材,连张草席都没有。

见三人身着不凡,肖父还以为又是哪个官员来送封口费了,直接颐指气使伸手要钱。

季玹舟反手捆了二老,却一个字也没问出来。

这一家三口只管收钱了。谁给了他们钱,女儿怎么了这些一概不知。总归能拿钱就行。

那二人还嚷嚷着肖画是他们养大的,就该尽孝。容显资也不能对他们做什么,只能不了了之,向他们问询肖画尸身去向。

可那二老实在胡搅蛮缠,说要买他女儿尸体也得拿五百两。容显资被气得脸色铁青,既想直接给钱不多纠缠,又难受于这对蚂蝗父母还能吸肖画的血。

最后阿婉拉住了容显资,朝她摇头,让季玹舟带容显资上街散心,她来同这家人周旋。

“容姐姐放心,这种人我见得多。季哥哥还受着伤,你们先回去,我定能安置好肖画姑娘。”

思绪回笼,容显资摇摇头:“抱歉玹舟,我是不是搅扰你兴致了。”

季玹舟低头,看见女子恹恹的脸庞:“和阿声在一起,我就觉得安宁欣喜,倒是我没让阿声开心起来,十分愧疚。”

容显资扯扯嘴角,也没管此朝风俗如何,直接牵着季玹舟的手在街上走。偶有路人看着这有伤风化的一幕窃窃私语,季玹舟便侧身挡住容显资。

“二位倒是好雅兴。”

此声一出,容显资本就死水一般面容愈发烦躁,她没有回头:“宋大人不是应该与兰郎中孟提督收尾事宜么,怎么在街上游手好闲。”

马蹄声松散响起,宋瓒骑马至容显资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路过罢了。事情进展顺利,今夜便可出发回京。”

容显资感觉季玹舟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

她诧异抬头望去,却只看见宋瓒剑砍刀销般的下颚线:“这么快?”

宋瓒睨着她,话却是对季玹舟说的:“本官会让你刚好赶上替你庶父收尸的。”

说完便带着姜百户走了。

“他何时这么好心了,”容显资凝眉,一股不安涌上心头“玹舟你可有收到京城消息?”

季玹舟莞尔答:“自然,我的人也在逐渐接手季氏,另外还有山东砖厂,阿声我们接下来可有得忙了。”

看着季玹舟笑得有些勉强的样子,容显资挠挠他下巴;"别什么都自己扛着,山东砖厂的生意可以交给我。我虽然没正经做过,但我也是爹妈养大的,带着一身铜臭气。不过还得你借我杨叔,我怕我搞砸了。"

“阿声想拿我什么都可以。”。

自扬州至京城这段水路十分单调,景色变化也十分迟缓。岸边绿意愈发稀薄,取而代之是大片的褐色和枯败。久违的北方寒风比南方湿寒冬风硬朗不少,打在站船头的容显资脸上,像是沾了盐水的鞭子。

她抬头望向苍白色的天,有一雁阵南飞过去,与她航向相反。她低头望向远处,京城的轮廓匍匐成一条线。

容显资感觉到有暖意覆上她肩膀,回头是季玹舟为她披上了斗篷。

季玹舟抬手摘下容显资鬓间的白花:“阿声,你不必缟素,若非礼法要求,连我也并不想为那人守丧。”

三日前,京城突然传来急信,季家庶数被判斩立决,打得容显资和季玹舟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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