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玩大了。
容显资咬着筷子,轻轻扯了下季玹舟的衣袖,见季玹舟没扯回去立马蹬鼻子上脸掐着季玹舟的下巴把他脸掰过来看着自己。
“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你这样我也好难过。”
季玹舟没有反抗:“你话都说了还难过什么。”
“我是说,你伤心我也难过,所以我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
她明明知道两句话的先后不一样却还是这样吊着自己,自己的心绪竟也这么顺从地随着她的三言两语一上一下。
这样真是不公平。
季玹舟抓住容显资掐着他脸的手,拿下来摸索着她掌心的纹路。
看着两人放在一块的手,季玹舟又想。
这样真好。
永宁府城中最瞩目的府邸,其廊下、石阶、粉壁、雕窗等都透出浓厚的血味,沉甸甸压着这大宅绣户。
朱门洞开,无一百姓敢路过此地,一进门便是尸山血海,举着棍子的布衣护卫连棍劈开,肠肚满地;卷着珠宝的美人姬妾皮肉外翻,露出森森白骨。屠杀的人杀心太重,连一片净土都没留,胜者走于其上,三步踩一手,五步碾一颅。
姜百户就这样趟着血肉与浆水捧着信鸽走到正厅坐在雕花大椅的人面前,双手奉上。
拿过鸽子的手背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宋瓒却没有包扎,面不改容打开信件。
看完后那纸条立马在其手中化为齑粉,姜百户听见上位者冷冷开口:“孟回同容显资一并压永宁府的盐价。”
姜百户不敢抬头。
自上次被容显资捆后,宋瓒却仍用他,他便拿不准宋瓒对自己的看法。
更不知道宋瓒对容季二人的看法。
容显资摆了镇抚使这么大一道,按宋瓒的一贯行事,哪怕孟回力保她也会杀之雪耻,他也曾表示牺牲自己去杀了容显资。
可宋瓒只不咸不淡一句“你又打不过她,何况她身边现在有那么多人,再者难道锦衣卫要费力去杀一女子不成。”
如果大人是想掀过此事,偏偏又留了眼线一直盯着容季二人——其实只有容显资,但二人久别重逢,形影不离。
故而姜百户便不再揣摩宋瓒心思,只安静等着吩咐。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等着宋瓒发话的姜百户诧异抬头,宋瓒说的是“我”,而不是“本官”。
宋瓒像是并不想得到姜百户回答,他又道:“她说你是个好苗子,我也一直这么认为。故而你不必因遭了她这一道而缄口不言,再者,我不也着了她的道吗?”
此言一出,姜百户心下更是惊涛骇浪,这类话宋瓒此前从未说过,或者说宋瓒足够傲气,从来没想过容忍手下失误或看起过谁。
到底同宋瓒一并习武,姜百户终是开口:“大人还记挂着容姑娘。”
面前杀戮深重的人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还记挂着她。”
随后,又突然间笑起来。
姜百户感觉宋瓒应该是想再说些什么,开口却没言出来,最后梗在宋瓒心头,他忍不住看去,发现宋瓒不知道是否太过疲惫的缘故,眼尾发红。
良久,宋瓒终于出声:“配合他们,也给锦衣卫的战果增光添彩。”
得令姜百户正要退下,却又听见宋瓒道:“传信给孟回,叫他在下水路的地方等着我,本官同他一道回京述职。”
姜百户犹豫片刻:“大人,此地收尾只怕还需段时间。”
却见宋瓒并未放在心上,大步朝外走去:“我心里有数,你同本官一并回京。”。
孟回从来没见过容显资这么不要脸的人。
真的。
“容姑娘,你和季公子终归尚未成亲……是,咱家理解……不对我是不理解……”
一贯左右逢源的孟回连笑都挂不住了,他早上起来眼睛都没完全睁开,一开门就被容显资笑得鬼气森森的脸吓了一大跳。
这也就罢了,容显资一大早找他的原由居然是请他孟回把她和季玹舟放一间屋子。
是的。
就那么直愣愣地和他说把俩人放一间屋子。
他孟回,司礼监提督太监。
主要是后两字。
在船上熬了五天的色鬼容显资实在想不到那么多,望梅止渴的滋味太难受了。
因为随行人太多,孟回将凹字型的船舫东西两侧分别安置随行男眷女眷,司礼监的人则在北面。
而孟回却好像是不知死活一般地试探对方道义底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您是想和季公子住哪呢?”
嬉皮笑脸的容显资立马脱口:“北面。”
能不能直接把这对狗男女沉湖!
捆成比那天姜百户还扎实的螃蟹,绑上比宋瓒脾气还硬的石头,套进比兰席本性还难改的麻袋,一个扔河东一个扔河西!最后让宋婉做饭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