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跃民他们出的这一天很快就到了,凌飞背着一只大包,手里还拎着两只旅行袋,小娥子手里拎着一把吉他,两个人在熙熙攘攘的站台上穿过拥挤的人流,挤到知青专列边寻找着。
站台顶挂满了一条条的宣传横幅,“知识青年到农村去,革命熔炉炼真金。”
“上山下乡闹革命,扎根农村志不移!”
“贫下中农是老师,广阔天地是课堂!”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
……
在一边“咚咚锵咚咚锵咚咚锵咚锵……”敲锣打鼓的是各个单位、学校、街道组织起来的欢送队伍。
站台上到处都是送行的家人,父母、兄弟、姐妹,有拉着手在做离别前最后的叮咛;有流着泪在再次嘱咐着什么的;有找不到人,沿着站台大声呼喊的;也有没有家人送行,只能一个人在窗口默默流泪的知识青年……
凌飞看到不远处钟跃民高高的站在车厢入口阶梯上,边喊边向他们招手,“我操,太多人了,挤都挤不进来,你进去,到窗口,我把东西递给你。”凌飞跟小娥子挤到钟跃民跟前说道。
“哥,你还拿了什么,这么多东西?”钟跃民问道。
“都是有用的,到时候你们自己看,他们人呢?”凌飞大声喊着。
“郑桐去占座位了,袁军这小子还没来,我看半天都没见到人。”钟跃民边说还边在站台上的人流里寻找着袁军,怕袁军找不到他们。
“你也进去,车马上要开了,赶紧的,我先把东西递给你们。”
“哥,这里,这里……”在嘈杂的人声里郑桐在车窗口探出身子喊道。
凌飞把手里包裹递了上去,又接过小娥子手里吉他递进去,大声的喊着:“把东西看住了,千万别落下。旅行袋里有给你们路上吃的东西,你们自己找找,这吉他你们拿去吧,记得多给姑娘们唱几。”
这时列车一声长鸣开始缓缓起动,对很多人来说,标志着一个新征程就此开启,车站与车厢内的哭泣和呼喊交织成一片。
钟跃民、郑桐在窗口探出半个身子,看了几眼站台上的人群,对凌飞挥着手,红着眼大声的喊着:“谢谢大哥!谢谢嫂子!我会写信给你们……”
小娥子已经被这气氛感染的泪流满面,也跳着脚的对他们边挥手,边大声的喊着:“注意身体!好好活着!我们都等着你们回家……”
望着远去的列车,站台上一片抽泣,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片手的海浪翻动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声雄伟的汽笛长鸣
……
这时,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
风筝的线绳就在母亲的手中
线绳绷得太紧了,就要扯断了
我不得不把头探出车厢的窗棂
直到这时,直到这个时候
我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阵告别的声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