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的喧嚣彷彿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在外,堂前只馀一片死寂。
一名身着蟒袍的大太监手捧一卷明黄圣旨,立于门前,神情倨傲。
他身后,数名皇城司的侍卫按刀而立,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将这小小的医馆围得水泄不通。
萧和婉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只觉手心全是冷汗。
她知道,这便是她那一念之仁,招来的滔天祸事。
苏清宴从堂内缓步而出,神色一如往常的平静。
他越过萧和婉,走到那太监面前,目光在那捲黄绢上轻轻一扫,随即撩起衣袍,跪倒在地。
“草民石承闻,恭迎圣旨。”
那太监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凝滞的空气,将圣旨上的字句一一念出。
旨意并不复杂,无非是嘉奖他医术高明,宣他即刻入宫,为圣上炼製丹药。
“石先生,请吧。”
太监宣读完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草民领旨谢恩。”
苏清宴平静地叩首,站起身来。
待送走了宫里的人,承和堂的大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门外探究的目光。
苏清宴转身,只见萧和婉依旧立在原处,低垂着头,身子微微发颤,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她以为迎来的会是雷霆之怒。
然而,苏清宴只是走到她身边,声音依旧温和,彷彿方纔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这是一件好事。”
他轻声说道。
“让皇上知道了,日后我的承和堂,还会缺看病的人吗?”
萧和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泪水与难以置信。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承闻,对不起,我错了。”
她哽咽着,悔恨不已。
“早年王贵妃的母亲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若不是为了报恩,绝不会……绝不会将那宴龄丹给她。”
苏清宴看着她如同犯错孩童般的模样,俯身将她扶起。
“婉儿,你自责什么呢?”
他语气里没有半分责备。
“我都说了没事,这是一件好事。到了宫里,或许能有更好的药材,更好的炉鼎,炼製宴龄丹岂不更快?”
萧和婉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声音发颤。
“你……你真的要进宫?”
“当然。”
苏清宴的眼中,闪动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深邃光芒。
“进宫为天子炼丹,这是寻常人能有的机缘吗?也算是为我们日后的孩儿,寻一个天大的靠山。”
有了皇家的庇护,他便再也不必如今日这般,处处谨慎,时时提防。
萧和婉看着他篤定的神情,纷乱的心绪终于稍稍安定,她缓缓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苏清宴着一身崭新儒袍,随内侍入宫。
紫宸殿内瑞脑香浓,宋徽宗赵佶一身道袍,眉目间满是风流雅緻,全无帝王的威严,倒更像个富贵间人。
他对苏清宴果然十分客气,赐座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问起宴龄丹之事。
苏清宴躬身答道:“启稟陛下,宴龄丹所需药材皆为天材地宝,炼製过程更是耗时良久,非一朝一夕之功。
若陛下愿意等,臣自当竭尽心力。”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在炼製丹药的这段时日,臣可先为陛下配製一些调养龙体的膏药,此膏药虽无返老还童之效,却可让陛下精神充沛,气血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