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影眉眼无奈,但又怕这只日渐圆润的猫一言不合踩到徐雾哪里,因此只得盯着它,生怕它到处乱踹。
突然,一声极小的闷笑响了起来,只匆匆回荡两三秒就消失殆尽。
他呆了下,视线不自觉落到徐雾已经掀开被子强撑着坐起来的身影,或许是在生病的缘故,她身上的疏离感没有平时那么强烈,伸手去挠小狸花下巴的动作也很轻,垂眼的神态很温和,姣好外貌的攻击性减弱了不少,就连披散的发丝都乖乖落在胸前。
解影想起四点多在街上碰到她时的样子,那时徐雾距离她出租屋的距离也不过四五百米,他没敢想象,如果自己没碰到她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她太脆弱了,脆弱的就像是被恶意扯掉翅膀的蝴蝶,好似就要破碎。她本身皮肤就白,可那时脸上血色褪得可怕,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又穿得那么少,在只有四、五度的天气下几乎冻得嘴唇发紫,再加上额头也烫得不正常。
一瞬间,解影呼吸急促,瞳孔猛缩,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接住了她。
就算到了现在,他望着已经醒来的徐雾,垂在身侧的手还是在止不住地发抖,他的心早已失去自我,滔天的后怕快要把他分裂。
徐雾要死了吗?
他如坠冰窖。
太痛苦了这种感觉,解影苦不堪言。
如果一定要这样,为什么要把他留下?
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这个没有她的深渊。
见这人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徐雾抬头瞥了他一眼,看了下自己没被换过的衣服,沙哑着嗓子问他:“你把我带回来的?”
从警局出来后她就没喝过水,虽然睡梦中似乎有感觉到干裂的唇上有什么东西沾着水一点点擦着,但那也杯水车薪。
“嗯、嗯、嗯—”解影点头。
注意到他眼里的疑惑,徐雾没有搭理,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在那里?”
听见这句话,解影抿了抿唇,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的红晕,双手抓着衣摆,磕磕绊绊地解释说:“我,我去你那里打扫了下,后、后面就想着你,你,你会不会提前回来就打算走了,结、结果没想到—”
徐雾细细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没有斤斤计较鸡蛋里挑骨头质问他为什么要过去打扫,反正那也不重要了。
“倒,倒是雾,回来的时候还,还吐了。”
他老实在在地说。
闻言,徐雾一僵。
该死的解影。
两秒后,她开始恼羞成怒地浮现出这个想法。
“你吐得很,很难受。”
别说了。
徐雾用力攥着被子,面无表情地看他。
“梦里还,还哭了。”
“你没睡醒吃不了药,我就,我就没,没给你吃药,只贴了退烧贴。”
徐雾力道一松。
没再说话。
解影问她:“你的,你的手机呢?”
“摔了。”她回答。
“摔了?”
“嗯。”
确实是摔了,而且还被摔得四分五裂。
继父为了不让她报警,二话不说就把她手机都摔烂了,而方如梅却是沉默地看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徐雾累得没有力气应付了,她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是大年初一,原本想买票去趟父亲的墓地祭奠一下,但手机没了,她哪里也走不了。
叮咚—
外头响起门铃声。
两人对视一眼,解影率先反应过来,安抚道:“你先,先休息下,我去看看。”
得到徐雾颔首的回答后,他这才轻手轻脚地出去了,还不忘将门带上。
解影看向门口,心里有点困惑,猜不到会是什么人来,毕竟他举目无亲的。
与之相比,还是等会儿要给徐雾煮点粥这事占据上风。
他想着会不会是走错楼层了。
这样走过去开门:“你好—”
未尽的话语在触及门外站着的女人时陡然停止,他对上那双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眼睛时如遭雷劈,像是当头一棒,整个人都懵了,喉间再也发不出声音。
女人穿着雍容华贵的狐皮大衣,那张上了年纪的脸因为保养得当没留什么痕迹,反而有种成熟的韵味美。
还是跟记忆里一样,如出一辙,甚至连一丁点的改变都不曾有。
解影死死盯着她,握着门把手的力道骤然发力到青筋暴起,片刻后又松开,喉咙发涩:“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