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马夫人跟前温热的茶水,乖巧道:“还?有茶。”
傍晚的时候,铁军回来了,外头依然热着,铁军今日抽空去了趟城防营,城防营本只负责京畿安全,但滇西战事吃紧,些?许年轻将领也需从城防营抽调到前线,铁军本就?是负责京城里的卫将,能知道前线消息的渠道有限,城防营有他的战友,且能问上几句。
铁军知道马夫人必然着急,一路铠甲未脱便直奔了花厅,瞧着□□也在,也并未避讳,直言便是一句:“这事儿有些?许复杂。”
马夫人本就?神色紧张,听了这话,半起身,却?又觉得自己太过着急,都不让人把话说完似的,强行坐下,点?头示意铁军继续说。
铁军坦言:“将士出?征,都会有军牌,内襟领子和袖口上还?会缝上将士的籍贯和姓名,都是防止在战场上牺牲无人认领,之前一直没有说马倏已经战死,就?是因?为当晚去谈判的轻骑兵虽然失踪,但是鲁将军派人是搜过一轮的,方圆五十里都没找见他们的尸体或者军牌,这便是蹊跷了起来。”
铁军几乎都不敢去看马夫人的反应,可事儿还?是要说清楚的,他继续说:“若是连续多日失踪也找不到尸首,军中多半都会认定这将士已经死了,可是这都半个月了,鲁家军发回来的讣告里从来没出?现过马倏的名字,今日我去问的那?位好?友又帮我打听了一番,说许是一场计谋。”
“计谋?什么计谋?”马夫人不懂了,让她儿子失踪这算是什么计谋?
□□下意识地呢喃一句:“假死?”
铁军瞥了她一眼,像是没理会,自顾自继续说:“若是讣告里发了马倏的名字,而且带回军牌,那?马倏是必死无疑,若是没发名字,但是带回了军牌,多半是失踪而且大概率人还?活着,可是这种没法讣告也没军牌,其中怕是有些?辛秘。”
“会不会是弄错了?”铁夫人蹙紧眉头。
“不会,”铁军摆手,“滇西虽然战局紧张,可越是紧张的时候,发回来的军报和讣告越是不能出?错,鲁证也是多年的老将了,他手下的人若是这点?儿小事儿都会弄错,他也不会作为主帅出?征滇西了,况且,就?算是传错了,我那?好?友特?意拿了一份誊抄过的讣告给我一一核对我,我俩四只眼睛,翻了又翻,的确没看到马倏的名字。”
铁军劝慰马夫人:“夫人,没有名字,反倒是件好?事儿。”
马夫人自然也知道是好?事儿,可她不放心啊,还?是不放心。
“咱有办法去寻一寻吗?”这话是铁夫人问的,她知道,自己若是不问,马夫人憋足了劲也是要问的,与其让她腆着脸问,倒不如自己开口。
铁军摇头:“如今京城戒备森严,城外市集都不让开了,除非红白?事儿,不得出?入京城。”
红白?事儿……
铁夫人看了□□一眼,瞬间又转过头,对着马夫人:“不如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马夫人几乎绝望,哀啕:“扬州老家一个人都不肯出?,这次我要来京城,便也只有几个心腹妈妈和丫鬟陪着,老家那?些?人,只怕都开始研究王禧打过来之后如何投降了。”
铁家夫妇相?视一眼,只劝了几句,铁军若有所思:“其实要找人也行,重赏之下,总是有些?不要命的,最近我倒是听说,坊里有家军户,三兄弟全都在滇西了无音讯,寻了个城外的什么帮派,变卖了所有家产,那?帮派便找了人去了一趟滇西,不过可惜,人没了,三个军牌也只带回来了两个,不过也算是有本事了。”
“可总归是要出?城的呀。”铁夫人狐疑,“你倒是要有办法出?去才是,那?城门的人你可不认识,你哪里去寻这些?关系能让咱们出?去?”
“城防营都能去,一个城门罢了,怎的出?不去?”铁军反将一军,马夫人听了恨不得立马跪下道谢,好?歹是被□□给扶住了,可马夫人也看明白?了,她连连朝着铁军点?头:“麻烦了麻烦了。”
得儿,这事儿便就?这样落在了铁军头上。
入夜。
铁家夫妇躺在床榻上,铁夫人还?是按耐不住,轻声抱怨了一句:“你倒是热心,官家都不管的事儿,你还?去找那?个什么帮派来管。”
铁军累了一天了,迷迷糊糊地道:“这不是看在是你的姐妹的份上,上月马家人来的时候,你私下都和我一口一个叫女婿地称呼马倏,怎的,之前是一家人,如今便不是一家人了?”
铁夫人好?气没气:“姐妹归姐妹,可咱始终要替自家女儿打算的,若是真?寻了回来,那?马倏缺胳膊断腿的,你说着婚事是定还?是不定?若是真?的没了,你这样费心去找,叫坊里都知道咱们家曾今有意和马家结亲,你女儿的寡是守还?是不守?这些?你想过没有?”
铁军翻了个身,语气竟是些?许无所谓:“这事儿,阿凝之前便和我说过,我倒是觉得,咱家女儿的格局比你的大。”
铁夫人蹭地一下坐起身来,好?气没气:“她和你说过什么?她一个女孩子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知道什么?”
铁军不假思索:“比你知道格局。”
铁夫人生气了:“什么格局不格局的?咱们就?是普通人家,天下格局与我们有什么干系,我替阿凝考虑有何不妥?”
铁军不回话了,只翻身把被子搂了一下,大热的天,捂着脖子也不嫌热,许久才吭哧出?一句:“夜深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