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股血腥味还是很刺鼻,我对这种味道非常敏感,我嗓子里常年泛着血液的腥甜。
现在,它弥散在水里。
学长来了,又走了。
走之前,他……把四家旧贵族杀了个干净。
剩下幸免于难的,我猜不是他不想,而是暂时还不能。
这些斗争太复杂,连学长都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今天之后,更是连一点转寰的余地也没有了。
除了更坚定地站在他那边外,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我现在就是很担心他,他的精神力……
不争气的眼泪又顺着眼角往下淌,我联系了卫陵洲,他没回我。
雨下三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战争结束的时候?
4
他没有回来。
5
我算过了,那场爆炸本不该伤到他。
是有某些意料之外的敌人突然降临,他没有时间再杀死它,于是选择在那场爆炸里和它同归于尽。
在模拟里,系统会称之为平手。
世人将其视作他唯一一次失败。
可卫陵洲同我说,那是他自己选择的,最后的胜利。
(最后一行字被水痕洇开,显得有些模糊)
6
希瑟还没有苏醒,我或许也等不到那一天。
不过我们两个现在离得很近,她在一间重症病房,我在另一间。
应我最后的要求,卫陵洲坐在我床边。
“你要食言了,”我说。
“先食言的是他,”卫陵洲沉默了一段时间,“但这也不是他的错,你不要怪他。”
唉,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别扭。
而且,我怎么会怪他呢?
我不知道史书会怎么写我,大概率是个病秧子,因为算法的研发被短短记上几笔,被本专业的学生所熟知,临考试前对着我的牌位烧香。
也有可能我的名字会和学长的名字一起被打入冷宫,从此再也没人记得,没人敢提及。
其实也挺好,好歹有个人陪他。
可我还是希望他被记住。
“卫陵洲,”我最后一次叫那个灰眸医生的名字,把一个东西放在他手里。
我活得很糊涂,打开我的日记,里面写满了不知道。但我这样的人,也有明白的时候。
“和‘枕戈’相关的一切都在这里了,”我说,“你还有可能……修好它。”
卫陵洲沉沉看着我:“你觉得他会回来?”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看不到“枕戈”,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就像我没有等到他回来一样难过。
可卫陵洲已经有了答案。
他将面对的是一台碎成千万片的机甲,一位声名狼藉的逝者。但他那双灰色的眼睛望着我,仿佛仍有太阳般的金芒倒映其中。
他的语气坚定。
“那么我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