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卫陵洲这几天进行了尝试,”希瑟说,“其实,在成年的那个你回来之后,我们几个的精神力联手,有很大可能让你也留在这里。”
留在这个和平的、欣欣向荣的,你所向往的时代。
梅斯维亚微怔,旋即笑出了声:“谢谢你,希瑟。那个谁……也谢了。”
“可如果我留在这里了,我的时间线怎么办呢?”
他给岁岁梳着毛,手里蓄起了一小团缅因的银黑相间的柔软的绒毛,仿佛还带着点小猫身上的温度似的。
灯火和星光映照在俊美的侧脸上,梅斯维亚坐在咸鱼修理店的阳台上,眺望着远方——天际飞梭往来不歇,千家万户暖灯闪烁,波光粼粼的大河奔涌着,直到视线尽头。
“我们还没有干翻帝国、成立联邦,还没有赶走异种、没有摆脱天命……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完,我怎么能缺席呢?”
——“天命”!
希瑟脸色一变。
那是他们联合联邦人严防死守,不想让梅斯维亚知道的信息中的一部分——提到“天命”,就不得不提及楚追,提及一场爆炸,还有他们都不愿意回忆的那一百年。
怎么会……
“拜托,我只是没成年,又不是脑子被僵尸吃了,”梅斯维亚从阳台栏杆上跳下来,“我穿到这个时间线,来找我的只有你和卫陵洲这一点,已经足够让我有好奇心,去看看你们在星网后面到底藏了什么吧。”
希瑟:“你去威逼利诱小王了?”
“不算吧,”梅斯维亚想了想,更正道,“毕竟他还没意识到。”
希瑟:“……”
“所以,你还是决定回去吗?”沉默已久的卫陵洲突然问。希瑟一直以来尽量回避的内容被他直接提起,方式近乎尖锐,“即便你已经知道你要走的是什么样的路,将要面临的是所有人的不解、是朋友的背叛、是……你的死亡,也不会改变吗?”
梅斯维亚梳毛的动作顿了顿,他弯下身,轻柔地把岁岁从怀里放下。小猫“喵”了一声,流连在他腿边。
“那都只是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而已,是你们和这个时间线的我走过的弯路。”
他说着,眉眼间忽然便有些盛气凌人:“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要尽力避免一切,让联邦更快走上正轨,发展得像现在这样好。”
“我知道我可以。”
卫陵洲和希瑟各自都有话想说,却因为这一句“我可以”消散得干干净净了。
“你不要总是熬夜,也别再透支精神力,”希瑟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对自己好一点,让那个时间线的我少担惊受怕一点。”
“你也少喝点,”梅斯维亚说,“真怕你喝死了。”
“我已经很久没喝多了好嘛!现在都是小酌,小酌!”
梅斯维亚笑眯眯的,不以为意。
他的笑容在接触到卫陵洲精神力的瞬间扭曲起来。
“都送你小礼物了,不和我道个别吗,静静?”
不是很想,梅斯维亚心说。
但他感受到了卫陵洲送的那一份礼物:这人和希瑟就时间线做过尝试,应该是找到了那个时间段的自己。在那条时间线里,卫陵洲在他自己的精神力上动了手脚——在和梅斯维亚重逢的时刻,防御型的精神力将成为他永恒的盾牌与鳞甲,挡在他的身前。
这和送一条命出去没有分别了。
对自己可真够狠的,梅斯维亚已无力吐槽。
“那……”他纠结好半天,终于挤出来一句,“再见吧。”
在当前的这条时间线里,梅斯维亚和卫陵洲之间正式的再见只有过两次。
第二次是他们第一次在赛场上初次见面,第二次则是相隔生死的诀别。
唯有这回,他们两个都无比确定——他们会再次相见的,在一个漫无边际的雪夜,又或者,幸运地遇到了一个云淡风轻的好天气。
错乱的时间线缓缓归位,少年踌躇满志,要踏上血火满地的征程。此去迢迢千万里。
在时空交错的瞬间,梅斯维亚看见了那个成年的、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的自己——那位真正的元帅阁下。
他大约是在互换的时间线里做了许多了不得的事情,显然心情很好,双方相遇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个快意的笑。
梅斯维亚看着他,忽然想起纪小游给自己念过的一首诗,那首诗叫做《火怪》,来自一位叫做米拉的诗人。
“我们被创造,是为了一个瞬间,
是为了唤回那些行将熄灭的梦,
是为了温暖那些僵死的石头,
是为了舞蹈、闪耀——虽死犹生*”
“尽管往前走,别害怕。”
擦肩而过时,宋连旌对他说。
“我们都望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