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么?五娘子松口气,赶紧一五一十将自己所见说了出来:“那日我见到了个假僧人……”
两位夫人听完后,崔氏吓得不轻:“天可怜见!今日差点害得我家小五毙命!”,又愤怒起身:“我要回家,请我们老爷上奏朝廷!什么郑家,居然要杀害朝廷女眷不成?”
被阚夫人拦住:“稍安勿躁,如今他们正想趁乱灭口,不如先躲过今晚,等明日回到城里再做打算。”
崔氏被她提醒也冷静下来,明白阚夫人身边定有强兵猛将,再加上萧辰需要五娘子做证人,便也踏实了下来:“今日少不得要叨扰夫人。”
“客气什么?”阚夫人瞥一眼儿子神情,唇角也忍不住带了抹笑意,“你我难得投缘,我瞧着五娘子也喜欢得很,留宿你们求之不得,我没有女儿,若有五娘子这么聪颖的女儿才好呢。”
看着一贯少年老成的儿子闻声脸上罕见露出了些少年才有的僵硬,阚夫人更觉好笑,不过她浅尝辄止,立刻吩咐丫鬟们给两位安置床铺。
等回到了房里五娘子还在思索,跟丫鬟嘟哝:“原来是母亲请他来接我,那他是想故意吓我一跳,还是想多偷窥些?”
麦花捂嘴笑:“小姐真是当局者迷,我现小姐平日里待人宽和,但一涉及到世子的事就开始苛刻,恨不得要将里面每一个芝麻粒都要拿出来挑挑毛病。”
五娘子闻言后一愣,随后失笑:“也罢,只缘身在此山中。”
萧辰的衣服,她脱下后想了想,叠好后想叫人去还给他,可是思索一下,这衣裳是她穿过了,还是洗洗再还给人家才算礼貌。
这会雨夜兴师动众叫丫鬟们洗衣服太过不人道,等回家后再说。这一耽搁就将那衣裳留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知道终于安全了,还是在雨夜里奔波累着了,五娘子这一夜虽然客居但却睡得香甜,只是梦里,若有若无闻见一股温暖的檀香气息。
等第二天醒来,阚氏已经与崔氏起身告辞,两人理由也是现成的:昨夜里崔氏居住的小楼被大火付之一炬,若不是崔氏与阚氏夜谈只怕就要葬身火海了。
崔氏冷着脸,在场的夫人们也觉得不对:说是有t贼,可大家门户人家,就算真有贼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惊动客人,何况昨夜也都影影绰绰听见雨夜里有兵戈动静,这下都不敢久留,纷纷起身告辞。
有她们同路崔氏才略微放心,不过等到出时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萧小将军,居然骑着马就候在自家马车跟前,带了一队亲卫,要亲自护送自家回去。
崔氏诚惶诚恐推辞:“不敢不敢,恐怕耽搁了您的事。”,她昨天知道了来龙去脉,知道萧小将军这是要给皇帝办大事的。
阚氏笑着拉起她的手:“你就将他视作子侄,服侍长辈是应当的。”,做娘的只要看着他身边最得力的安成都跟着五娘子,就知道世子很重视这件事。再想起今早下人来禀告,说是世子昨夜一晚上没睡,守在五娘子窗外,生怕她出半点意外,就知道儿子是蓄意表现。
等上了马车,她看了看五娘子,嘴角噙笑,简直是越看越欢喜,笑眯眯问她家长里短的琐事,很是慈和。
没走几步,就听见马车停顿,似有兵丁呼喊声,还有列队操练声,崔氏和五娘子吓了一跳,掀开车帘一角小心往外瞧去。
就见一队队士兵前往侯府方向,将个侯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侍卫呼喊着要抄家。
娘俩这回吓的不轻。
阚氏赶紧安心劝慰她们:“不用怕不用怕,昨夜世子亲卫去城里请旨,今日要革除余孽,因为要做得隐秘些,所以现在才知道。”
“那萧大人不用盯着此事么?”崔氏问,“这么要紧的公务。”
阚氏笑眯眯:“儿大不由娘,我也不知道他外面那些筹谋,不过我猜应该是有更要紧的事吧。”
也是。崔氏点点头。猜测萧辰应当是要进京面见皇帝回禀此事。可转念一想,既然如此紧急,那昨夜就应该回城里啊?莫非是自己母女耽搁了萧大人行程?
不过想想又觉得荒谬,这么出息的儿子,难道还会愚孝到要照顾母亲刚认识的友人么?想来应当是旁的事。
郑申临查了一夜都没有查到端倪,气急败坏,看着天色一亮就遣送仆从去请媒人提亲:“等娶进家门,下一副狠药毒死了事。”
可仆从还没出门,就去而复返,急着回来:“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萧辰直将她们送到了顾家门口。
人家年少有为的少年将军,朝廷的红人,一路护送自家到门口,崔氏过意不去,客气道:“多谢多谢,快进来坐坐喝口茶水。”,这原本是句客套话。
可没想到萧辰自然而然回答:“多谢伯母。”
崔氏:?
不过话已出口,何况她也想带着萧辰去见丈夫说说五娘子遇到的这遭意外,便笑脸相迎,请了阚夫人母子进去。
五娘子跟在后面,直觉上怪异至极,她拖拖拉拉走在后面,想问萧辰为何进自家。
可没走几步,萧辰就等到了她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不要怪我。”
怪什么?
五娘子只觉得那种怪异感又浮沉了起来,让她胃里想吃了一座冰川般起起落落。
答案揭晓得很快。
顾介甫看到阚夫人和萧辰后先是讶然,又是高兴,随后听他们说起提早离席的原因,待听到五娘子无意闯祸时更是意外。
不过他不愧是老油子,只沉吟不语,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似乎是想等萧辰的立场。
萧辰就开口将当日情形一一诉说,又告诉他犯人已经伏诛。
又说:“在侯府别院那郑申临的护卫追杀崔夫人母女,还放火烧了她们所住的住所,情急之下家母只得请母女二人住到她的后室,那座院子里也住着晚辈,虽然问心无愧,但因着人多眼杂,难免传出去对五娘子不利的言语,因此晚辈带着家母上门提亲,定要给五娘子一个交待。”
?!
五娘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不可置信看向了萧辰。
然而萧辰没看她,只认真看着顾介甫夫妻二人,似乎真的是赤诚晚辈,在忐忑等着女方长辈回话。
所以这就是他刚才说的“不要怪我。”,不要怪他贸然提亲。
崔氏先是受了惊吓,等脑子稍微能转动些:“双方长辈都在,又有婆子丫鬟一堆跟着,算不得……”,她猛地收了口,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丈夫和阚夫人。
顾介甫早就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眼神中带着喜色,回答虽然滴水不漏还有女方的矜持,但熟悉他的妻女早就看出了他现在高兴到了极点:“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我们都知萧世子是为国为君尽忠,小女自幼秉承庭训,又是朝廷亲封的乡君,自然也不会如俗世女子一般哭哭啼啼,纠缠不休……”
居然已经开始摆起了做岳父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