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园子里专门为戏班子装扮穿衣的地方,娘子可换下衣裳。”小丫鬟很是伶俐,“我去寻木兰姐姐,叫她拿娘子梳洗衣裳过来。”
“那就有劳你了。”顾一昭笑眯眯回话。
小丫鬟果然顺着顾一昭的剧本演,眼见着顾一昭进了屏风后面,就出门关了门。
顾一昭好笑:原来就这点套路?
这屋舍浅窄,只有一个外间套里间,一眼望到头就能看见内里有张床,看样子,那王技应当是从外面来。
她继续打量四周,寻找可以活动的窗户。眼睛打量,手上却不停歇,故意将衣服掀起,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加之不住嘟哝“这扣子怎么难解?”,意思自己在换衣服了。
小丫鬟果然上当,放松警惕,脚步声渐渐远去。
顾一昭继续翻动,忽然听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来得这么迅?
顾一昭讶然。
可回过头看到的却是三娘子。
“时宁,你来做什么?”顾一昭错愕,这回她是真的困惑了。
“什么地方你都来吗?”时宁白了她一眼,嫌弃骂她一声,“蠢货!”
顾一昭哭笑不得,三姐这是看自己过来所以才跟了过来,想必她作为大姨娘女儿,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因此才觉察到了细枝末节不对劲。
可是她要的就是主动钻网啊,这怎么跟时宁说?难道说“请走远点别打扰了我的计划?”
若是跟着时宁离开,还哪里有这么好的机会对付大姨娘呢?
正飞思索着,忽然听到“哐当——”一声,有人在门外落了锁。
三娘子和顾一昭对视一眼。
大姨娘的人应当是估摸着顾一昭脱得差不多了,才在外面锁上了门,下一回打开这把锁的人……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王技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顾一昭将桌子拖到窗边,爬上了桌子就去掀窗户。
果不其然,这窗户被人从外面钉死了。
三娘子瞪了顾一昭一眼,嘴上骂骂咧咧:“你看不见那香不对吗?!”,去将屋内点燃着的一线香给一脚踢t灭。
一边也爬上桌子去踹窗户一脚。
窗户纹丝不动。
后窗外面却传来坠儿小心翼翼的声音:“娘子?”
“我在里头呢,赶紧劈!”顾一昭轻轻拍了拍窗户。
麦花听见五娘子的声音备受鼓舞,“嗯”了一声,一边抄起手里的斧头起开窗棂上钉着的钉子,一边念叨:“我看着娘子进了房就叫坠儿盯着,我去寻了一把斧头,来晚了一步,娘子别怕!”
她干惯庄稼活,几下就抡着大斧头将窗棂上的钉子起开了。顾一昭推开窗户,示意三娘子爬:“三姐,快走!”
三娘子也顾不上抱怨,自己翻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两人听见门锁开始响动,顿时都吓了一跳,顾一昭也赶紧翻动过来。
还好,她赶在那王技进来前也翻了过去。
表哥?他不是今日在书院苦读吗?就连今日宴席都没来,怎么可能忽然又出现在这里?三娘子小小吃了一惊。她到底聪明,没有大声声张。
只是眼中越阴沉,想想也是,娘布置下这么一个天罗地网,难道只是想将五娘子一个人锁在屋里吗?
她思来想去。
顾一昭却没空理会她,她指了指麦花手里的斧子,示意她将那钉子小声钉回去。
她自己则猫着腰,就要再去房屋正面。
却被三娘子拉住,小声问她:“怎么逃出生天后你还要回去?”
顾一昭璀然一笑,并不回答。
她好容易等大姨娘给自己挖了个陷阱,怎么能就此作罢?,她挣脱了三娘子,自己绕到房屋正门,将那还搭在门上的锁又锁了回去。
里头王技急色攻心,哪里顾得上听外面这些细微响动,他满脑子都是不可描述的画面。
想起今日藏身在园林暗处瞄见的顾一昭。
浅浅的雨过天青色凤鹤樗蒲纹小袄,搭配秋香色雁字回时妆花缎门下裙。手腕上一抹海蓝宝手串配白水晶手串,看到她就如看到晴空一鹤,格外疏朗,让人心情也为之开阔。
好俊俏的小娘子,不敢想象她一会躺在眼前的秋香色迎枕头上是何等艳丽。
可是找了一圈,却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只找到一套女子的衣衫,颜色艳丽,很让人遐想。
……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外面大姨娘笑道:“老爷可真是好脾气,衣襟被我撒了菜汤都不恼,正好奴来服侍您换一换。”
她走到门前,原想推开房门,却哎呀了一声,看见了门上的锁。
“这怎么还有锁?青天大白日的?”大姨娘嘀咕一声,又见锁上挂着的钥匙,便笑道:“想必是不常用,锁上防止进去老鼠。”
她笑着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