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云昭都没有遇到相熟的仆婢。
别说仆婢,人影都没有。
感觉就像是玉澄特地把仆婢全都清退了似的。
等她踏上回廊,来到熟悉的圆拱门前,玉澄杀贱籍女子的画面再次浮现眼前。
里头仍旧是潺潺流水声以及谈笑声……
但在云昭耳里,这些声音不再美妙,而像披着人皮的魔鬼,在为自己的特权炫耀。
“云书郎,请吧。”仆从看着驻足的云昭,再次强硬开口。
云昭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调整心情,迈着正步走进去。
穿过竹林和太湖石,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澄澈的湖。
云昭确实没想到,玉府里头竟然含有这么一处地方。
湖面是九曲廊桥,对岸是青青草地。
草皮的正中间有一座方正的亭台,亭台里摆着花,焚着香,其中一面还挂着白色绢帛,上头已然有人书写了数张字帖,只见笔走龙蛇,气势恢宏,一看便知是深谙文墨的高手所作。
在亭台的左边,有一座假山,潺潺流水从这倾泻而下,它蜿蜒流过亭台面前,在这循环的溪流中还有杯盏飘荡,水边上的世家子弟眼睛望着杯盏,满是促狭与恣意。
他们或涂粉,或簪花,或举杯谈玄,或弯眸笑谈风月。
远远望去,好一幅名仕宴饮图!
只不过这些名仕多为年轻人,极少有长辈。
明显这个宴会是年轻一辈的私宴。
在亭台的右后方,还坐着乐师、画师,他们或为士族伴奏,或为士族作画,全都忙个不停。
在他们不远处,坐着四五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
;这些便是得到士族子弟青睐的寒门子弟。
虽然说辰朝出仕重出身,但名誉名声也非常重要,故而为了彰显大量,一般宴会上都会有那么几个虚席是给寒门准备的。
不过这些虚席真的只是名义上的虚席。
他们只能在乐师旁边的角落陪饮,若士族子弟不点名,他们既不能随意发言,更不能参与曲水流觞。
云昭的出现打断了正恣意的众人。
玉澄慢慢坐直了身子,阴郁的脸上出现一抹嘲弄。
“哟,我那入赘了玉府的清谈魁首妹夫来了呢。”
云昭站在湖对面恭敬作揖,并不往前。
“瞅瞅,到底是入了玉府终于学得了些礼数,知道身份有别了。”
玉澄的话让旁边人都笑了。
士族子弟设宴,寒门庶民若无邀请,不得上前,更不得叨扰。
这是不成文的规定,若有违反轻则被轰走,重则当场斩杀。
若实在想看,便只能如同云昭此时,隔着距离恭敬驻足作揖且不能发出声音叨扰。
玉澄故意这么说,是暗讽兄长当年拿下清谈魁首不识规矩。
事实上,兄长却不是远望抢答,而是跟乐师旁那几名寒士一般,是拿到了席位才过去的。
而且也是玉公出题,问了士族子弟之后再问寒门。
兄长从容做答,所提见解气度斐然豁达通透,完全把士族子弟比下去,这才拿下了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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