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贺予,她点点头后不应答,于是便说道:“本座便赏黄金百两以示嘉奖,她为官半年时,若再有功,本座考虑考虑升她的官。”
就此决定下来后,贺子兰见贺予也没公务,便邀她一起去品酒。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程琪到南疆快一年,制药成效远超以往,贺子兰执政两百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奇才,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更多留意这条七百多岁的小蛇。
程琪却对眼下的官阶不满,只是少掌阁,远远达不到她心中所想,但在南疆待了将近一年她也明白,想要代替最顶端的那三位,难如登天。这一年来她也并非一无所获,为官这些时日为百姓做事,收获赞誉,看着南疆因她变得更好,心中喜不自胜,她认为澜豫国在她的协助下也将如此。
因她所立之功非同小可,贺子兰却难一直给她晋升,知道她明法擅断,便让她身兼两职,到青州任监察寮总长,归属右护法部下。
一时难以晋升,又到青州赴任,难见天颜。这一年多的相处,她只知贺子兰是位明君,对她也器重,好穿蓝或绿。其余便是些经由贺予口中得知,原来她从贺子兰未登上宝座与她便是好友,有从龙之功在身,很顺利便晋升到大护法的职位。
所谓一蛇得道鸡犬升天,她的丈夫也被引荐,后来,进过层层考核,为官几十年,也是在权贵的注视下登上大护法的位置,彼时的贺子兰刚摆脱太姬,得以亲政,贺项学识高,所思所想也能和她到一块去,她正缺一个在司法领域的自己蛇,由此便设立左右护法。
程琪是赶不上这样的好时候了,只能另辟蹊径,但如今她也难见天颜,不知力往何处使。南疆是个亲缘关系很重的地方,官场之上的权贵多与国君有着宗亲关系,但贺子兰更亲近太姬一系,但如今太姬的手伸得太长,令今上不满,亲政一来便一直培养自己的势力。
贺子兰不愿意用一座大山去打击另一座大山,若是如此她便一直当不成南疆真正的握权者。
这天夜里,程琪去寻一种特殊的药材,夜里会发光,白日里却格外难寻。可谓瞌睡时便来枕头,她遇到贺子兰。
此前她听贺予说起过,贺子兰私底下阴晴不定,好的时候极好,但一旦发作便易怒且神志不清。这是贺子兰心病,让多少医官看了也无用,直到地母娘娘托蛇神送来清音琴又授琴谱,她每每烦躁之时弹起缓解。
贺子兰是少年君主,又亲政不久,正是得意之时,何以让她阴晴不定,程琪觉着蹊跷,贺予却没有再说下去。
“有些事多说无益,你自己仔细些便是了。”贺予敷衍道。
她越是如此程琪便越是好奇,山洞中果然传出琴声,她走近些,不加防备,受琴声所致现出原形。
听到外来者的声音,贺子兰也看过去,疑惑道:“这是哪来的狐狸?”她没有多想,用法术将她召过去,她窝在她怀里,她把她当暖手的。
贺子兰又弹了许久的琴,程琪清醒过来便要变回人形。她的红眼刚褪去,便看那狐狸变成人形靠在她怀里,那张脸有些眼熟,但还是有些模糊,她想看清,伸手去探,但程琪坐不稳,她赶紧搂住她,程琪赶紧暗暗施法,贺子兰睡死过去。
她又用幽现镜噬取她的记忆,她的功力比贺子兰低,只能噬取她大部分记忆。程琪坐在
;昏睡的贺子兰旁边又惊又怕,此刻无比庆幸她在靠近之前用了幻术,以至于没被贺子兰看穿。她赶紧起身离开。
隔天一早,贺子兰才缓缓醒来,这一觉虽在简陋的山洞里,但她睡得格外好。昨晚心魔发作得厉害,弹了一曲无效,她便想到宫外,神明旁边或许更有效些。按理来说,不该睡这么久,但是好像有只小狐狸,她怎么什么也记不起,颇为懊恼。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贺子兰又在山洞弹琴,程琪特意来探一探,果然又遇到了。年轻就是莽,她继续用幻术靠近,这次她准备周全,给她织了一个幻境,琴声清扬,贺子兰心情平复不少,这时睁开眼,她又看到那只小狐狸。
贺子兰招呼她过去,她摸着她,自言自语道:“你怎的又来了?摸着真舒服。”
程琪有些紧张没有开口,她便继续道:“那天夜里,本座想看清你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我因灵力低,修炼不到家,变不出脸。”程琪小声地说。
贺子兰笑着摸了摸,“原来还是只灵狐。”
程琪不敢再说话,贺子兰开心道:“那你算是来对地方了,听这琴声,可有助你修行。”
如此一来,十数日里,她们夜夜相见,渐渐熟悉,听着程琪讲起一个天外之域,很合她的心意。
见贺子兰近日神清气爽的,不但朝臣们放松些,贺予也十分高兴,闭了庭,还特意来求见贺子兰。
“陛下可是心魔解了?”她恭敬一礼。
“你也觉着本座近日精神好许多?”贺子兰问道,又命令侍从,“赐座。”
贺予笑笑不说话。
贺子兰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本座,近日来做了几个好梦,遇到一只……不,是仙子,至少是狐仙。”
贺予笑了笑,说道:“见陛下如此,臣远征西北也可安心。”
贺子兰闻言不禁起身,贺予自然跟着站起,“这天渐渐转凉,多添衣,一路顺风,本座等你凯旋。”
“是!”贺予应道。
今日青州也飘起雪,程琪处理完公务忽然倒下,被婢子扶上床后渐渐清醒过来,原以为只是偶感风寒。不料半夜肺腑发热,呕出一口黑血。婢子赶紧挑灯来看,对着程琪颤声说道:“主子,是黑血。”
她赶紧服下解百毒的药,然后给自己看脉,连夜挑起灯制药,研究了一夜,咳了一夜,勉勉强强配出药,她收起药方,自己亲自去煮药。
忽然,京中一处住宅传来笑声,“终于,很好很好。”“主子,咱们的蛇,想偷药方,但没成。”另一个声音响起。
“那慢性毒可无药可救,你放心,若担心自己蛇,那更不必,程琪活不了多久。”那个声音笃定地说。“是,恭喜主子。”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熬制多时的药服下去也只是稍稍缓解,第二天接近午时,程琪终于清醒,婢子进来服侍,见到自家主子吓了一跳,短短一天,她变得面色憔悴,眼下和嘴唇都发黑。
“主子,您这是中毒了呀!”婢女说道。
“我知道。”程琪声音有气无力。
“是谁要害主子!”另一个婢女道。
程琪摇摇头,她本不想将药方交出去,以免自己配药不善,出了事,合府都有麻烦,但她实在没有力气,只能让她们去熬药了。
两个时辰后,她服下药来了些许精神,又坐回案桌,屏退左右写啊写的。
很快,那另一张一模一样药方便传到京城,“给本官看这个做什么?本官又不懂。程琪何等聪明,一旦露了马脚,她死了事小,攀扯到本官身上便不妙。”一只手把药方扔桌上,手下捡起,回道:“是,只是若真被她……”
另一位摇摇头,拿出一个药包,“若真那样便不好处理,你叫自己蛇机灵点,必要时把这个添进去。”
“主子不怕以毒攻毒。”手下问道。
另一位笑了,说道:“之前为了不留痕迹用的是慢性毒,此为同一种毒,这个毒性更强。”
程琪又重新配了药,一整个月里一直在咳毒血,她的脸色逐渐好转,但身体却清瘦不少,精神一直不佳。毒留存身体太久,一时难以尽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