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泊替她应付着场面:“陛下说的是,臣一定尽心竭力替陛下效劳。”
裴珩为了让肖泊腾出时间来处理皇家事务,以新婚为由,让大理寺放了肖泊大假。
一听肖泊表态站队,裴珩大为放心,称了好几句“姐夫”。
裴昭樱使劲掐了掐腿,懒得管虚词,有了中毒的误打误撞,激出来微末的知觉,裴昭樱只想等双腿能够健步如飞之日,果断丢下皇家的烂摊子远走高飞。
肖泊见状包住了她的手,防止她用力过猛伤了皮肉。
他手掌宽厚,刚好把裴昭樱的手一整个裹住,传递出由血肉组建的安全感。
裴珩和太后交换了个眼神,对新婚夫妻的你侬我侬甚是满意。
待二人谢恩走后,裴珩舒心大笑。
“成了,母后,皇姐的美人计,把肖泊拖进来卖命了,还掣肘住了肖与澄,我们只消看最大的祸患内斗。”
太后想起前阵子肖家人弄出的乱子,心有余悸:
“皇帝,不要高兴得太早为好,你岂知肖泊不会成为第二个欺主权臣?”
“母后放心,文臣素来与武将不同,手无兵权的一介书生,不依附于朕,怎能有所作为。在朝中,皇姐夫妇,与大司空有一阵纠缠了。但愿地方上,不要出什么乱子来。”
江山到裴珩手上时,已是风雨飘摇的模样了。
他不甘心以九五至尊的身份仰人鼻息。
既然臣子诸侯们各怀心思,他就挑起来手底下人的争斗,放出来一点甜头,看别人头破血流。
臣子们不争不斗,就要将矛对准皇帝了。
重任下到裴昭樱身上,她这个实际要执行的人并不轻松,按着太阳穴把设宴聚饮之事安排下去。
还要亲自过目帖子,按上私印,裴昭樱不耐烦,分了一半的任务给肖泊,两人提笔对坐,各占了一半的书桌。
肖泊拿过一份帖子,划去了平西侯的名字:
“平西侯已于昨日请辞离京了,走得很是匆忙,仿佛是担心晚了便走不掉了。”
裴昭樱嗤笑:“他在诸侯里面又排不上号,最兵强马壮的是淮阳侯呢,陛下想对付,也会挨个来,他真高看自己。”
肖泊提醒:“平西侯离京也是坐船走的,离开时,船的吃水线比来时深了许多。”
“吃拿卡要,盆满钵满,朝廷到底有多少蛀虫!”
裴昭樱一着急,笔下的字迹凌乱,勾画潦草,手腕子虚浮提不起来力气,落笔不是,不落笔不是。
肖泊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滴墨的湖笔,在砚台上匀了两下,就手写了下去:
“恶紫夺朱,陛下不立起来,朝臣要么投了大司空,要么抱紧世家的大腿,要么联结诸侯另谋出路,审时度势罢了。陛下励精图治,整顿朝堂,才会天下归心。”
裴昭樱一一核对好了写好的帖子,她不想把勾心斗角的事情拉进家门来,所以摆宴地点设在了邀月楼。
淮阳侯是皇帝指明了要对付的,是为此宴的座上宾。
裴昭樱担心震不住这只老狐狸,特意还把肖与澄搬过来对阵。
但肖与澄意图莫测,会不会掉准矛头对她发难,她没有把握。
裴昭樱在轮椅上保持一个姿势久了不舒服,她才稍微抻了下筋骨,肖泊已然注意,起身给她调整坐姿,还往她后腰处塞了个垫子。
腰背有东西借力,舒服多了。
裴昭樱身边伺候的人虽都为女子,但似乎都比不上肖泊眼明心细。
“这样可舒服些?或者让人准备荞麦芯之类硬些的靠垫?”
肖泊蹲在轮椅边,不住调整观察。
“好、好多了,多谢。”
距离太近了,尽管两人在洞房花烛夜同榻而眠过,但到底没有越过界限,不算普通夫妻,裴昭樱还适应不了与这么一个男子贴近的接触。
尤其是肖泊衣袍间夹带的兰草熏香气息,容易让裴昭樱脑子发懵,乱成一团糨糊。
肖泊处处体贴,她不好开口让他离远一些……以免让他误会她在嫌弃。
“你有不舒服的只管言明,不用为了体恤身边人而让自己生生受着各类委屈,
你好,我们才会跟着好。”
肖泊整理好了垫子,却不着急起身,保持着蹲下的姿势仰着脸看裴昭樱。
这世上没有美而不自知的人,肖泊知道父母给的一张脸是多么有用的助力,也知道每次用这样的角度与裴昭樱对视进言,她容易不自觉地照单全收,不会顾左右而言他地打发带过。
果然,逼得近了,裴昭樱没有矫饰的空间,轻叹着说些真心话:
“我总是想把日子,尽量得过个和正常人一样。睡觉,翻身,沐浴,如厕这些一个稚童都能自理的事情,我却需要别人处处帮忙,我怎么能好过?能忍便忍了。”
洞房当晚,裴昭樱醉了酒,神智不清地嘟囔着不喜欢正躺,但也不愿意麻烦侍女帮忙翻身。